游走在古堡中的黑影仅有两个。
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着这座阴森的古堡,它们仿佛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幽魂,漫无目的地走着。
贾程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确认过手枪中的子弹,一个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内侧,猫着腰摸黑去往大厅。
他知道郝甜在暗中观察着。
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一定都在郝甜的视线中。
伪善的人最害怕面具被拆穿。
而他是唯一一个知道郝甜真面目的人。
在【地狱十八层】做题的时候,许向哲、郝甜还有贾程三人被困在了一个氧气稀薄的密室中,只有找到答案才能逃出生天。
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答案后,密室的顶部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逃生口。
逃生口很高,周围也没有能够攀爬的支撑点,冰冷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手一触碰到就会打滑。
郝甜提出让许向哲第一个离开,去附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绳子或者长棍之类的。
她似乎捏准了贾程的想法。
贾程二话不说,让许向哲踩着他的肩膀爬了上去。
许向哲上去以后,他又坚持让郝甜先走,还不停地说着自己忍耐力很强之类的话去说服郝甜安下心来。,我.的^书!城~ +更!新·最\全^
然而,当他帮郝甜逃出逃生口后,却看到郝甜毫不犹豫地封死了逃生口。
在逃生口被彻底封死的前一刻,贾程和郝甜的目光对上了。
前者错愕地瞪大双眼,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后者眼神冰冷,毫无波澜。
贾程本以为那会是他这辈子看到过最后一个眼神,可幸好他找到了能够再次打开逃生口的办法。
那就是把答案擦掉重做。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贾程可以肯定,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郝甜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他,以绝后患。
而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必须要在郝甜动手之前,杀了她。
进入地下室后,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墙角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和数不清的手稿。
贾程提高音量将对着空气说了几句话,营造出还有其他人在的假象。
果不其然,在他进入地下室后不到两分钟,郝甜便露了面。
地下室门口,郝甜纤细的身影被月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她先是警惕地西处看了看,眼神在昏暗的角落里来回扫视,确认没有其他人后,脸上又挂上了那抹熟悉的笑容。±鸿a#?特<小])·说u`|网¥? %¢?已?¤发:d布:最?_{新?°章@?节??
“你怎么跑到这里自言自语?”她轻声问道。
“我有话跟你说。”贾程答非所问。
他想要关上地下室的门,可指尖触碰到门板的瞬间,又想到一旦把门关上,这地下室里便丝毫光亮都没有了。
他想要看清郝甜的每一个表情,包括濒死时的惊恐与无助,于是手僵在半空中,缓缓收了回来。
他语气轻松地说,“你看到我活着从密室里出来以后,是不是很失望?”
“不是。”郝甜脱口而出,“我没有这么想过。”
“真的吗?你确定?”贾程哭笑不得,牙根恨得发痒。
他的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了一层汗。
明明有手枪,也是他引诱郝甜来到了这里,他占据了优势,可是面对郝甜却还是有一股恐惧感。
这和在密室被郝甜抛下后的感觉一模一样。
失望,绝望。
又或许是这股恐惧感从未消失过,从逃出密室以后便一首被他藏在心底,此刻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了他的每一寸神经上。
“那你为什么一首死盯着我,只要我一和别人说话,你就会莫名其妙过来打断我?”
郝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杏眼,瞳仁大而圆,在平时总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高光也明显,天生携带着一种无害感。
可此刻,她的身体站在阴影中,昏暗的光线让她的眼里没有了高光,那双眼睛就变成了要将人吞噬的黑洞,幽冷无边。
“贾程……”郝甜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别再笑了!”贾程怒道。
他的双手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你为什么总是不分场合在笑?就这么想让别人知道你有多亲切多乐观吗?”
“贾程……”郝甜收敛了笑容,“真的不能让我弥补你,首到你原谅我吗?”
贾程反问:“那我问你,许向哲真的知道你把我抛下这件事吗?他真的同意你把我扔下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
贾程心下明了。
他抽出了口袋的枪,将枪口对准了郝甜的脸,手臂却微微颤抖着。 “那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可能原谅你。”
他的双手抖得厉害。
他太紧张了。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地下室的地面好像开始变软,他的脚像是陷进了泥沼,有些站不稳。
“贾程……”郝甜面露惧色,向后退了几步,首到后背抵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贾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没响。
贾程愣了。
他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感觉不到任何的阻力,而扳机也没有复位。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枪,喉结上下滚动。
外面忽然响起了女生的尖叫。
他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但在地下室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只能看到有黑影正朝着这边走来,影影绰绰。
再扭回头,一把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他。
郝甜紧握着另一把手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贾程。”
温柔明媚不复存在,声音比寒冰还要彻骨。
“这次你跑不掉了。”
贾程脸色惨白。
“你应该只检查过子弹,但没有检查过扳机吧。”郝甜轻声说,“这枪被我拆过,扳机簧被我剪了,它现在就是一把废枪。你从我的房间里找到手枪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我没有紧盯着你吗?”
大厅的惨叫逐渐化为痛吟呜咽。
贾程忽然笑了。
郝甜不解,微微蹙眉。
这人吓疯了?
“你杀不掉我的。”
贾程口吻中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是判官,今晚我保护了自己,你审判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