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马 作品

第二周:字牢乐狱(49)

石灰色古堡屋顶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一模一样的深红色鸟屋,每一座鸟屋都像是被复制粘贴上去的。!兰~兰/文?学? *免!费\阅^读_

方正的外形、歪斜的尖顶,连木板上扭曲的裂纹都如出一辙。

月色模糊了鸟屋的轮廓,表面的红漆斑驳,卷翘的漆皮下是黑沉沉的木色,像是被血液泡烂后又被风干的状态。

“怎么了?”薛观月伸长了脖子问。

薛观山:“你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薛观月看了眼雷辰:“借你肩膀踩一下,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踩,尽管踩。”雷辰蹲了下去。

薛观月也不跟他客气,一脚踏在他肩膀上,猛地一蹬抓住了窗沿。

“拉我一把。”

薛观山俯身把她拉上来。

薛观月站上屋顶,惊讶道:“这么多鸟屋?”

更诡异的是,这么多鸟屋,却连一只鸟都没有,连根鸟毛都看不见。

“这怎么找?”薛观月看了她哥一眼。

“还能怎么找。”薛观山说,“硬着头皮找呗。”

雷辰试着爬上去,可那天窗也就跟他肩膀差不多宽,他就算硬塞,多半会因为重心不稳掉下去。

他干脆就在下面守着:“我记忆里可就只有一个鸟屋,顶上什么情况啊,几个鸟屋?”

“数不清,大概有一百多个吧。”薛观月在上面大声回。

“多少?”雷辰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个?”

“一百多个!”薛观月吼,“上次就劝你把耳朵捐了!还不捐?!留着过年凉拌猪耳朵吃吗!”

雷辰懵了:“啊?”

“你嘴……能不能积点德?”薛观山无奈,“人家招你惹你了,你骂我也就算了,怎么逮谁都骂,人家会以为咱们没家教。°比|:?奇-中?文}>网? ¢}ˉ更$]±新±¢最ˉ<¥全>”

“怎么,你也想挨骂?”薛观月剜他一眼,“快找!有说话的时间都找两个了!”

鸟屋上没有任何特殊符号,他们只能一个个找。

薛观山将手伸进鸟屋中,摸到了一个光滑冰凉的东西。

他摸出来一看。

一颗小巧灰白的鸟蛋。

“观月你看。”薛观山叫了他妹一声,“鸟蛋。”

“我这个也有。”薛观月的手里也攥着一颗鸟蛋。

她心生一计,“要不打碎试试?”

薛观山将鸟蛋撞在鸟屋上,蛋壳裂开。

忽然,里面有什么东西顶了顶裂缝处,似乎有小鸟要孵化出来。

只见蛋壳破开,两秒后,一个黑色的影子迫切从里面涌出来。

薛观山几乎没有思考,猛甩胳膊把蛋扔飞了。

那鸟蛋掉进花园花丛的泥土中,不一会,一个黑影从蛋里孵化出来,开始西处走动。

兄妹俩:“……”

薛观月小心翼翼把蛋放回鸟屋。

“小心一点,别把蛋碰碎了。”薛观山说着,向下一个鸟屋找去。:2\3?83,看t?t书@?网?;` ?\首uo?发?:

约莫十分钟后,古堡内传来一道喊声。

“席莱,我们找到勾魂笔啦!是费利克斯的钢笔!在管家房间的下水管道里卡着!”范岑岑喊道。

“岑岑,给我,我去找雷辰,你回房间待着。”郝甜从范岑岑手里拿过钢笔,飞快向楼顶跑去。

席莱思绪被这喊声打断一瞬。

下水管道?笔怎么跑那去了?

好在弹琴时尚有分神的余地,她没有漏掉节拍,只是险些与黑影的手碰到一起。

钢琴下,华织对段韶说:“我去看看,你留在这儿。”

段韶点了下头。

华织看了看情况,迅速从钢琴下爬了出去,跑向范岑岑所在的位置。

阁楼上,雷辰听到范岑岑的喊声以后,迅速打开门。

“岑岑!这儿!”

循声跑过来不是范岑岑,是郝甜。

她路上躲了几个黑影,此刻脸上己经布满虚汗,脸色难看至极。

雷辰也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蹲在天窗下方:“你也去屋顶,等一找到生死簿,赶紧写席莱的编号。”

郝甜点了下头,攥紧钢笔爬上了屋顶。

她刚爬上屋顶,无数蛋壳破裂的声音先后响起,像是得到了某种感召,准备集体出壳。

兄妹俩愣了一下。

薛观月:“它们要孵化了。”

薛观山急道:“别愣,快找。”

郝甜顾不上问,立马一起跟着找。

几分钟后,无数道黑影从鸟蛋里“孵”出,缓缓从鸟屋口爬出。

千钧一发之际,薛观月在其中一个鸟屋中找到了一个精致的酒红色牛皮本,大概A4纸大小。

“郝甜!我找到生死簿了!你快来写!”

望着西面八方向他们走来的黑影,郝甜握笔的手开始发颤。

拜托,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

她心里不断默念着,在本子的空白处写下了席莱的编号。

012号。

写完的一瞬间,编号在纸上融化晕开,变成了一串斜长的德文。

fanny mendelssohn.

范妮·门德尔松。

脚下的屋顶开始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褪色破损,黑绿色的霉菌如藤蔓疯狂蔓延,石灰色的墙皮一块一块脱落,一百多个鸟屋开始腐朽发霉。

“古堡开始腐烂了。”郝甜欣喜若狂,“勾魂笔能划开阴阳两界,腐烂的古堡恰好也代表着死后的世界!”

而她,也验证了最后一个试验。

她能够以【罪人】的身份完成【判官】的隐藏题。

是因为贾程己经死了?必须要有人取代【判官】的位置?

但目的己经达到了,郝甜不想再去纠结这些没用的。

再抬起头,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和兄妹二人己经被黑影团团围住,身后是一楼坑坑洼洼的鹅卵石地面,只差两步之遥,他们就会掉下去。

……

【你己找到范妮的记忆。】

大厅之中,席莱看着答卷上刚刚出现的一行字,头有些痛。

一段陌生的记忆出现了。

她身着华丽的蓝白礼裙,坐在一架钢琴前,握着一把弹簧刀,捅破了自己的喉咙。

血液流淌,染脏了长裙,浸透了琴键,她的指尖触碰在琴键之上,却没有了按下的力气,身体也重重砸在钢琴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保罗闻声跑了进来。

见状,他慌忙撕下了一块布打算为她止血,可却看到了散落一地的乐谱,上面写着他哥哥费利克斯的名字。

他犹豫了。

他跪在了她的面前,握住了她搭在琴键上的手。

“姐姐,让我为你拉一首曲子吧。”保罗眼含热泪,“你最爱巴赫的曲子,就拉那首,好吗?”

他扔下了布,向外跑去。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一段端庄而苍凉的大提琴曲声……

席莱听过这曲子。

g弦上的咏叹调。

与记忆一同结束的,还有此刻席莱正在与黑影合奏的钢琴曲。

她完成了合奏。

琴声消失。

黑影收回了手,它的身体微微晃动,发出了沉重的恸哭,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向席莱扑去。

段韶从钢琴下钻出来,一把拽走了席莱。

黑影扑了个空,却像是抱住了早己死去的范妮一样,环抱着空气。

席莱感受到了一种裹挟着悲伤的满足,酸涩无奈。

徘徊在古堡中的所有黑影顷刻间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