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身穿制服的男人看凌肆的目光透着欣赏,能被部队肯定的人,指定差不到哪去。
“是这样,你们家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现在重新划分你家的成分问题,以后还要继续保持啊。”
男人将文件拿出来递给花大伯,上面需要大队长签字。
这一笔落下去,凌肆家就不再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主后代,而是根正苗红的老百姓。
凌肆隔着人群对上花蓉的视线,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他要干干净净地站在她的身边。
花大伯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搞得他还挺紧张。
是大好事儿啊,凌肆这小子终于卸了这顶“大帽子”。
也就是他命不好,享富贵剥削穷人的是他老祖宗,世道一变,吃苦受罪就轮到他这个啥也没干的孩子身上。
前些年更紧张,这孩子可受了不少委屈,大家伙心知肚明他无辜,可,政策不一样了,人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总要有个出气筒。
别人家可能还稍微顾及一下,凌肆就惨了,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有个精神不正常的妈,又没有能为他出头的父辈,谁都想上去踩两脚。¤,小{?-说?宅?? 3追!~最>u3新2~?章`3节?
他身为大队长能帮的很有限,也就只能给安排脏活累活,看在这孩子比旁人更辛苦、更不容易的份上,村里人还能收敛些。
老话说孩子见风长啊,稍不留神,他就己经成了别人不敢欺负的,相反,旁人开始忌惮他了。
都说凌肆凶狠,不狠不行啊,人就是欺软怕硬,你狠他就不敢,你怂了人家能欺负死你。
现在好了,这小子有能耐,只要是长眼的,以后说话办事都得掂量着。
花大伯掏出笔在知情那一栏写上同意两个字,旁边的同志看了一眼就合上文件,说道:
“既然东西送到,那我们就先回了,再次感谢凌同志。”
凌肆:“不客气。”
花大伯想让凌肆把人带进去招待一下,又想到苏玲在不方便……
然后开口:“几位领导辛苦了,要不去我那歇会儿吧。”
“不麻烦了,这是我们的工作。”
花大伯笑道:“那我送一送各位。”
凌肆表情淡淡:“领导慢走。”
意料之中的事儿,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曾经以为被扣上的身份这辈子都改不了,可一番运作下来,结果比他想得还要快。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利益到位,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3¢8+k+a·n+s\h·u′.*n!e\t-
等花大伯一行人离开后,村民们好奇极了。
有人扬声问道:
“凌肆,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
“你也算苦尽甘来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啊。”有个老婆婆在旁边劝道。
“就是啊,跟我们大家伙说一说吧。”
人群中的叶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伸出手懒洋洋地说道:
“你们问我啊,我知道啊,这事儿我最清楚了。”
有人不信,撇撇嘴:“你就吹吧,看看人家凌肆,再看看你,你俩走得近,怎么人家被表扬了,没你的份儿啊。”
叶成也不恼,嬉皮笑脸道:
“嘿嘿,我就是知道,有臭不要脸的想占部队的便宜,人家军人同志脸皮薄不好意思,我肆哥是谁啊,专治各种赖皮,上去左勾拳右抬腿,不仅教训的服服帖帖,还让他们把抢了别人的还回来……”
花蓉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她怎么感觉这像是杜撰的,哪个地痞流氓这么大胆子,敢拦部队的货。
凌肆也听不下去了,一言难尽地看着叶成。
事情没他说得那么夸张,都是各取所需,哄哄外人罢了。
众人听得一脸黑线,打人还打出名堂来了,以后还是离凌肆远一些,免得被欺负了没地方说理去。
“呵呵,凌肆啊,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来找我老婆子啊。”
花奶奶率先开口,公家都表扬了这孩子,她还怕啥,以前她能偷着帮衬,现在就更不怕了。
“好,谢谢您。”凌肆对老太太露出好脸色,同时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花蓉。
其他人热闹看完也都散了,凌家就是再好他们也不想打交道,就他那个疯妈,足以让人避着些。
花蓉朝凌肆点了点头也回去了,很快,门口就剩叶成了。
他一脸笑嘻嘻地邀功,“肆哥,我刚才说得不错吧。”
凌肆给了个嫌弃的眼神转身进门,叶成见状跟了进去。
屋内,苏玲听了半天,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这畜生竟敢在外惹事!
怎么没被拉去枪毙了,还送什么奖状!
他凭什么!
霎时,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凭什么给他奖状,还重新划了成分!
她的宝贝儿子死了,凭什么让这畜生改头换面!
他凭什么能重新做人!
不行,她要让他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他就是地主崽子,活该被折磨被打骂。
他就要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才行!
凌肆刚进院门,心里想着事,没注意一道人影从他前面扑过来。
下一秒,他手里的东西被夺走了。
苏玲一把夺过奖状,在叶成目瞪口呆下,两把撕了个粉碎。
她对着凌肆面目狰狞,字字珠玑。
“你有脸拿这奖状吗?”
“别人怕是不知道你这畜生的真面目吧,哼,你还想过好日子,你配吗?”
“你就是个畜生,活该跟地沟里的老鼠一样躲着见不得光,你还敢站到台面上来!”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下去给我儿子赔罪啊。”
“你死啊……”
“畜生……”
凌肆站在原地,咬了咬后槽牙,两腮微硬,眼眸变得漆黑幽冷,仿佛能滴出墨来。
撕碎的奖状碎片被风吹到他的脚边,打着旋儿。
叶成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他知道苏婶子时好时坏,可他不知道她骂人骂得这么狠啊,简首往他肆哥心窝里扎刀子。
都是她的儿子,差别对待也太严重了。
再说当初那事儿跟肆哥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
要真算起来,还不是她这当妈的不操心,大人做错事,竟怨在孩子身上。
真是……不要脸。
“叶成,你先回去。”
凌肆嗓音发沉,话一出口,苏玲便把目光对上了叶成。
她先一愣,像是想起了这是谁,随即嗤笑一声,一脸刻薄相。
“臭鱼对烂虾,你是个畜生,跟着你的能是个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