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人是肆哥的亲生母亲，他不能不给哥面子。
凌肆眸底冷戾横生，他看着苏玲一字一句道:
“他是我弟弟，当然要跟着我。”
瞬间，周围有种诡异的安静，连风也停了。
苏玲最听不得弟弟两字，这话无疑火上浇油，她的宝贝儿子就是逆鳞！
果然，下一秒，她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怒不可遏地指着凌肆吼道:
“我儿子才是！你个畜生，竟然认一个外人当弟弟，我儿子才是你的亲弟弟！”
“你就是个灾星、丧门星！”
“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让你活着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
她骂得越狠，凌肆心底竟有种隐晦地兴奋，她越痛苦，他就有种报复回去的快感。
积攒许久的愤怒与不甘这一刻像是有了发泄的地方，看，就得找准对方的致命弱点，这样才算骂人。
他勾了勾嘴角，嗓音低沉:
“我能活到现在，是你的功劳吗？那是我命不该绝！”
像是不过瘾似的，他继续开口:“一个死人，有本事让他喊我一声哥！”
“啊啊啊啊！”
“畜生！”
“你去死啊……”
苏玲被这话刺激地失去神智，她又喊又叫，声音刺耳极了。?+o0u?&0?a小[￥说,?-网· )_?最???新·°章;3%节￡÷o更@?|新·t$快/
叶成吓得赶紧出去，他再待下去不合适，就让这母子俩吵吧，总归他哥不会被气到。
苏玲扑过来，对着凌肆开始拳打脚踢，“你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凌肆没躲，他就那么站着，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甚至还有心思挑衅。
“你说你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不装了呢。”
苏玲动作一僵，随即满眼阴沉地对上凌肆，咬牙切齿道:
“你不得好死！你让我们母子分离，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凌肆嗤了一声，这些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耐心耗尽，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
“那你可得好好看着，睁大眼睛看着！”
苏玲又气又怒，啪一下倒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没过一会儿，又咿咿呀呀地唱起来……
这边的吵闹声传到隔壁，花蓉看了眼同样听到了的老太太。.k·a¨n￠s·h¨u_j*u+n/.*n+e?t\
“唉……苏玲现在越来越糊涂了。”
“那事儿怎么能怨小肆呢。”
花蓉趁机开口:“奶，到底咋回事，您给我说说呗。”
“回屋说。”
“哦。”
老太太进了孙女的房间，开始回忆往事。
“凌家祖上是地主，到了凌肆爷爷这一辈己经败得差不多了，他抽烟又赌钱，苏玲是他从一个戏院里赢回来的，给凌肆的父亲凌青云当童养媳，后来他抽大烟抽死后，凌青云当家做主，跟他老子一个样，也好赌，输光家产他跳河了，留下大着肚子的苏玲。
人是救上来了，没死但也没好到哪去，被追债的打断了双手双脚，熬了不到一年人就没了。
他倒一死了之，可活着的人遭老罪了，那会儿正严着呢，他家这么个身份肯定要被批斗的，苏玲一个无依无靠地妇人哪经得住这么折腾，去了一回就吓得精神不正常了。
唉……有时候苦命人是真的活不下去，一对儿双胞胎饿得跟猫崽子一样，连叫声都没了，苏玲白天受了刺激，晚上睡着了没防住，就把另一个给……翻身压死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要说起来小肆这孩子命硬啊，苏玲大受刺激疯了，这孩子路都走不稳就爬到门口，朝路过的人呲呲牙，也不哭闹，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看得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可那会儿，谁家都吃不饱饭，就是可怜也只能干看着。
政策又严，谁跟这家来往都得被带走教育，苏玲又是个疯了的，小肆一个孩子哪熬得住，还是你爷看不下去，找了大队领导开了证明又加三斤粮食，才让叶老婆子帮着照顾，那会儿叶成爹妈也没了，叶老太看一个是看，两个也是看，小肆这才活了过来。
苏玲啊是个可怜人，又是个狠心的，她那晚压死了孩子后竟然赖在小肆头上，她哭着喊着闹腾，大晚上我进去看，她差点要把小肆掐死了。
我又不是个瞎的，小肆比那孩子还瘦，能压死谁？
那明显就是她一翻身连带着被子把娃捂死了，看她可怜，我也就没说啥，后来看小肆受得那些罪，真想还不如当初让她掐死了呢。”
花蓉听得心头发酸，原来，他从出生就过得这么艰难。
“小肆是个苦命的娃啊，苏玲那几年就没清醒过，整天折腾，她还溜出去祸害别人，糟蹋人家的菜地，又抢小孩的东西，有些人觉得没必要跟一个疯子计较，可有些人啊……小肆背着粮食一家一家赔罪，那些人还不依不饶，让孩子白干活还不够，还教唆自家的娃欺负人，说起来都是心酸事儿。”
“现在好了，他长大了又有力气，别人不敢欺负他，可苏玲开始了，她就时好时坏，有时候看着挺正常，偏偏跟孩子过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后妈呢。”
花蓉想到那天苏玲在坟地说的话，口气有些冲:
“后妈都比她好！”
老太太一愣，随后轻笑:“这倒是，你妈就很好。”
张月娥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合格的后妈，把她蓉蓉养得很好。
老太太拉住孙女的手，这都是别人家的事儿，她最重要的就是看好眼前这个丫头。
“你啥时候寄肉干啊？”
她都分批装好了，要是时间不紧凑的话，她再给收拾点别的东西。
“要等几天，我的画还没画完。”花蓉看了眼旁边桌上铺开的画纸，她才搞完一张。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抓紧画哈。”
老太太起身离开，花蓉揉了揉眉心。
为了赶工，她再没出过门，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全部用在画画上。
月底最后一天，刘春霞带着两个儿媳妇过来，一问老太太才知道还画着呢。
她声高大嗓门，在厨房门口喊道:“这娃魔怔了？”
“这么用功？”
“那得挣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