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带着一身难以言喻的疲惫与亢奋，回到了食为天面馆旁边的简陋办公室。
屋里，灯光昏黄。
李文正安静地坐在桌前，借着灯光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听到脚步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从书页上移开。
“阳子，今天跑得怎么样？”李文合上书，轻声问道。
李阳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抬手抹了把被汗水和灰尘弄得有些脏污的脸。
“还行。”
他声音略带沙哑，但掩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
“批发市场那边，谈下来五家。”
“市供销社和两个县的供销社，也松口了，愿意先进一批货试试。”
李文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阳子，要不我去饮料厂帮你跑吧，食为天这边给建国叔或李明管吧？”
李阳疑惑得看着他。
“怎么了？”
“食为天这边走上正轨了，按部就班就行了。你一个大老板天天跑业务也不像个话，我也想跟着你学点东西！”
李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李阳沉吟了一会，才点了点头：“那你先带带李明！”
李文高兴的表示，一定好好带李明。
李阳想着李文以后要来饮料厂，那就从现在开始让他接触。\b!i·q￠i¨z*w¨w?.*c^o!m¨
“文哥，我在想，咱们这‘超级能量’，除了这些传统的批发渠道和供销社……”
“你说，那些遍布大街小巷的饭馆和小卖部，是不是也是个绝佳的去处？包括我们的面馆！”
他侧过头，看向李文。
“你想想，大热天吃完一碗热乎乎的面，或者吃着油腻的炒菜，这时候来一瓶冰镇的‘超级能量’……”
“解腻！提神！那感觉，啧啧……”
李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饭馆人流量密集，顾客吃饭时消费意愿也更强，确实是个值得尝试的方向。”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理性的分析和判断力。
“只是……”他微微蹙眉，“我们自己的面馆自然没问题，可外面的那些餐馆，大多只认老牌子汽水，或者干脆只卖啤酒。我们的‘超级能量’毕竟是新牌子，他们会愿意接受吗？”
李阳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洞悉人性的光芒。
“这有何难？”
“老规矩——先尝后买，货卖出去了再给咱们结账！”
“东西到底好不好，值不值那个价，让他们自己喝一口，心里就有数了！”
李文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w′u+x?i￠a+n+g′l`i-.,c￠o!m`
这法子，风险小，吸引力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清泉食品厂那略显破败的大门口，就一反常态地热闹起来。
几辆三轮板车，歪歪扭扭地停在空地上。
旁边，还停着一辆半旧的“解放”牌卡车，车头漆皮都有些剥落了，但擦得还算干净。
这是张建设托关系找来的。
李阳站在车旁，李文指挥着几个临时找来的年轻力壮的搬运工。
“小心点！轻拿轻放！这可都是玻璃瓶！”
他嗓门洪亮，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出老远。
一箱箱刚刚贴好红黑色“超级能量”标签的饮料，被小心翼翼地从仓库搬出来，装上板车和卡车。
玻璃瓶之间偶尔的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财富即将流淌的序曲。
张建设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略显寒酸却充满无限活力的场面。
他那张常年愁苦布满的脸庞上，此刻竟难得地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丝真切的、带着希望的笑意。
李文最后检查了一遍装载情况，用力拍了拍解放卡车的车厢。
“出发！”
李阳和李文麻利地跨上自行车，像一道离弦的箭，率先冲了出去。
铺货的过程，远比想象中要繁琐，也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李文亲自跟着车队，每到一个约定好的批发点或者供销社门市部，都第一个跳下自行车。
他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帮着往下卸货，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李阳也没有歇着，同样干着搬运工的活。
他身上那股子老板不像老板、伙计不像伙计的干劲儿，让那些原本还有些拿捏姿态的批发商和供销社主任，都暗自点头。
卸完货，他还不算完。
他特意从车上拎下几瓶样品，马不停蹄地就近钻进附近的小卖部、小饭馆。
“老板！老板娘！尝尝！尝尝咱们厂新出的饮料，‘超级能量’！”
他脸上挂着热情的、让人难以拒绝的笑容，动作麻利地拧开一瓶，不由分说就递到对方手里。
起初，大部分小店老板都抱着怀疑甚至警惕的态度。
“啥玩意儿？没听过啊。”
“又是哪个小厂子出的橘子水换个新包装吧？这年头，花样多得很！”
“小伙子，我这儿地方小，摆不下那么多杂牌子。”
但当那股独特而奇异的清香从瓶口飘散开来……
当他们将信将疑地，或者碍于情面不得不凑到嘴边喝下第一口时……
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地瞬间凝固，然后迅速变化！
先是愕然。
紧接着是难以置信的惊讶。
最后，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赞叹！
“嘿！我说！这……这味儿可以啊！真带劲！”
“跟以前喝的那些汽水味儿完全不一样！甜得不腻，还解渴！”
“怪了……喝完这一口，咋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刚才搬货累得够呛，现在好像没那么乏了？”
李阳抓住时机，趁热打铁地介绍：
“提神醒脑！解渴解乏！补充体力！我这‘超级能量’，效果立竿见影！”
“老板您看，咱们第一次合作，货先给您铺上！卖完了，您再给我结账！要是万一卖不掉，您一分钱不损失，我全给您拉回去！”
这样的条件，在这个年代，简首是闻所未闻！
再加上这饮料本身那难以抗拒的独特口感和奇妙效果……
虽然西毛钱一瓶的价格，比普通汽水贵了一毛多，甚至快赶上洋牌子可乐了，但利润空间也实打实地摆在那里。
来饭馆吃饭的人，或者图个新鲜、解个乏的人，未必就差这一两毛钱。
“行！小伙子，你这人实诚！你这饮料……也确实有点东西！”
“先给我来两箱试试！”
“给我放一箱在这儿！”
一时间，市里各个角落的小卖部、食杂店，甚至一些人流量大的路边摊的冰柜里、货架上，都悄然出现了一种包装独特、红黑标签、名叫“超级能量”的神秘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