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能找到机会,偷摸着拿来看看。
别问我什么机会,人是要洗澡的。
每隔一天,伊丽莎白都会准备好热水,厨房的天花板里连接着通往二楼盥洗室的管道,不需要人亲手把热水提过去。
和未来一样,很方便是吧?
汤姆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对洗澡并不抗拒,而且他似乎挺喜欢保持身上清爽干净的。
这给我提供了非常多的机会,来了解那个没有邀请我的世界。
只要听见门外传出一点儿动静,我都会立刻合上书本,假装只是随便看看汤姆的房间。
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上课偷偷看小说的经历,也是这么提心吊胆的。
这本书我断断续续的己经读到了第三章,这一章介绍了一个叫做尤里克的古怪巫师,会把一只水母当做帽子、和五十多只卜鸟同吃同睡。
卜鸟,那是一种什么动物呢?
我鬼鬼祟祟的,翻起汤姆床头桌上那一大摞书,希望找到介绍神奇的魔法动物的课本。
还真有,这是一本叫《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书,红色的封皮,画着一头金色独角兽。
里面确实介绍了卜鸟,作者表示那是一种体型瘦小的鸟儿,长着墨绿色的羽毛,喙很锋利,看起来有点儿像秃鹫。
秃鹫啊,我想象了一下,那还挺丑的。-5·4*看,书¢ ¨追~最`新/章^节-
我挥散脑中的秃鹫,接着看了下去,书里还说它长的十分哀伤,嘶——哀伤的秃鹫,好像更丑了。
可惜这书本里没有插画和照片,真想看看哀伤的绿毛秃鹫长什么样。
“你在干什么?”
汤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而且就在我身边,我吓得手上一软,书本掉到床上发出一声闷声。
我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现在假装看风景显然是来不及了,除了骗骗自己,没有任何作用。
“《神奇动物在哪里》?”
汤姆坐到床边,捡起了那本书,用一种我不愿再回想的表情打量着我。
“你看我的书做什么?”他声音颤抖的问。
“我闲着没事。”我声音颤抖的答。
我们都压抑着一些东西,但那些东西有所不同。他在压抑着对我的嘲笑,而我在压抑着自己的羞耻。
或许是我更胜一筹吧,因为汤姆己经笑出来了,我却没有。
“前几次,你来我房间,也是为了看我的书?”他问道。
我陷入了尴尬,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汤姆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他虽然在向我提问,但脸上完全是肯定的神情。
“真令人遗憾,无论你看多少次都没什么用,你知道为什么吧。”
汤姆自觉抓住了我的把柄,语气讥讽极了。
“当然。”我咬着牙,装作云淡风轻,“我不是巫师嘛。&??零£点\看?\?书+ 21更±新?±最??快~^?”
“没错。”他满意的笑了,似乎高兴我亲口承认这件事,“你只是个普通人,是个麻瓜。”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脑中狠狠的尖叫着,谁也看不出我的脚趾有多么用力。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生来就特殊的。”
他慢条斯理的说,好像觉得我还不够尴尬似的。
“我想你误会了。”我嘴硬道。
“什么?”他愉悦的问道,“我误会了什么,难道说,你其实是个巫师?”
“不,我是指——你觉得自己很特殊?”
我撑起一副冰冷的表情,搜肠刮肚,想要找一些足够刻薄的言语,击毁他那傲慢的态度。
“什么意思?”
汤姆放下了书本,用和我同样冰冷的表情看向我。
“那么我就和你说的明白点吧。”
很好,我想到了。
我冷笑一声,将气氛变得更不友好一些,“你一点儿都不特殊,汤姆。”
“的确,你是个巫师,但不只有你是巫师。“
“还有许多人也是巫师,那数量多到能办起一个寄宿学校。”
“但这么多的巫师都不敢在我们普通人面前表露出魔法的痕迹,因为他们害怕。”
“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连珠带炮的继续说了下去。
“他们怕被送上火堆,怕被送上绞刑架、断头台!他们也会死,只要失去了那根破木棍,巫师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
“真是可笑,你能分的清吗?谁才是巫师啊,是魔杖,还是你本人?”
“所以我真的很不清楚,你到底在优越什么?”
“在优越被一根破木棍控制吗?”
终于,我结束了发言,室内一时安静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汤姆才彻底消化了我的这段话。 他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v又要大驾光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来。
“出去。”汤姆颤抖着说,“出去!”
“我也并不想待在这儿。”我做出一副高傲的神情,往门口走去。
在我踏出房门的一瞬间,背后的门便重重关上了,与此同时,里面也传出了沉闷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
伊丽莎白担忧的问道,她刚打扫完二楼的盥洗室,出来就听见了汤姆声嘶力竭的让我出去。
“随他去吧。”
我没有正面回答,很显然,汤姆正在发泄他的怒火。
我不在乎他是破坏了什么家具,还是在用脚和墙壁比一比硬度,总之这一场交锋,是我获得了胜利。
说来也可笑,也许我应该早一点儿和他大吵一架的。
因为在那天之后,汤姆就像是收敛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再用轻蔑的眼神看我和伊丽莎白了。
连那些书都被好好的放进了他房间的书架上,而不是床头。
我不在乎他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也不在乎他是否在伪装,只希望他能保持的更久一点儿。
天气越来越热了,复活节刚过去不久,转眼间就快进入五月了。
我在前院的小铁门前放了一个浅盘子,里面盛了些水,对伊丽莎白的解释是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动物们喝。
“您真是太善良了。”伊丽莎白感动的表示赞同,并且每天都去换水。
我依旧不认为自己说了谎,奎因的确是无家可归的动物。
“过会儿你需要出门吗?”我松开了胸前的两枚扣子,露出锁骨,“还是说家里有什么需要你忙的?”
“今天没有什么事。”伊丽莎白回答道,“我可以出门,您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做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现在的温度己经不适合穿衣柜里的那些衣服了。
“哦,那么我来为您测量一下尺寸。”伊丽莎白了然的点点头,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卷软尺。
测量完尺寸后,她带着我的身材数据和几枚英镑,准备去裁缝店定制几套薄一点儿的夏服,脚步却在门口处停了下来。
“需要顺便给里德尔少爷定做几套吗?”
伊丽莎白试探的问道。
看来她很敏锐,察觉到了我和汤姆这段时间只是表面和平。
“随便。”我有些烦躁,“如果有剩余的料子和钱,就给他做吧,你自己看着办。”
伊丽莎白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她大概是认为我没有真的生汤姆的气,家里的气氛应该很快就能回到之前那样。
但她错了,这其实和我没关系,生气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