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三年是舞螟为母戴孝的孝期,素色衣衫是规矩,却不想这规矩穿在她身上,竟成了最妙的妆扮。
玉簪别上鬓边的刹那,慕苏酥竟看得失神片刻。
月白襦裙如流水般裹着纤腰。更妙的是她额心那颗胭脂痣,红痣缀在素净的眉眼间,恰似宣纸上不小心落了滴朱砂,让整个人既透着孝期的清秀,又藏着三分说不出的灵动。那双眼睫忽闪时,连空气都似跟着柔了几分,饶是慕苏酥修了多年魅术,此刻也觉得心尖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舞螟往慕苏酥旁边一站,明明是素色,却把红衣的艳俗衬得落了下乘。原本十成的妩媚叫这素净人一映,硬是把她的妩媚十分给衬托到只有五分。
慕苏酥精的很,忽然眯起眼逼近两步,指尖转着枚寒光闪闪的暗器飞刀:“你给我老实说自己还记得什么?不然......”她狰狞一笑:“我把你这漂亮的小脸蛋给划上十七八刀,到时候~我......”
"我是大家长。" 舞螟忽然抬眼,眼眸黑黝黝的:"你这么唬我,合适么?"
慕苏酥脸色一僵。~£d咸¥?鱼?;看??书± {e首2?2发+<不对,她成大家长的时候不是昏迷中吗?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是什么时候成的大家长?我怎么不知道?”慕苏酥反问。
“只要我不死,我自然就是大家长,你是暗河的人,为何不清楚?”舞螟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她。
慕苏酥看到舞螟陌生打量的眼神,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不会吧?又来?
慕苏酥也不唬人了,飞刀一收,很干脆的问道:“你到底记得些什么?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大家长,就应该知道你这个位置有多危险。只要有野心之人就一定会杀了你取而代之。你老实说跟我说清楚。”
“萧昭阳和苏梓琪合而为一。”她怕慕苏酥不理解,伸出双手交握,成为一体。
“但是这样好像比较累,她暂时出不来,而且她们也不喜欢暗河,所以,目前由我处理暗河的所有事宜。我叫蜉蝣,我得到自由会消失,她们愿意出来取代我,我会消失,随时随地,我可能会如朝露般消散,所以我的名字就是朝生暮死。运气好,大家一起相处愉快。运气不好,下一刻我就没了,再出来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蜉蝣笑起来时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问:“还有问题吗?”
慕苏酥张着的嘴半天没合上,都这样了,问题多到己经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了。′m¨z!j+g?y¢n′y,.?c*o′m`
“你等等,”慕苏酥暂停:“我先出去问问。”她猛地转身,赶紧出去找大家长。
前任大家长正在拿着一本菜谱研究,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杀人在行,但是杀鸡杀鱼,有点难为他了。他手上的菜刀左右比划一下,案板上的那只鸡便只剩鸡肉了,骨头都被剔除到了一边。等会先用点生姜料酒腌一腌,去去腥味儿。待鸡肉更嫩一点再爆炒,这次想必不会翻车了。
唉,到时候去了家园,什么都要自食其力,这会子先学会做饭吧!
"大家长!出大事了!"慕苏酥跑过来扶着厨房的门框喊道:“又冒出来个新的!叫蜉蝣!是朝生暮死的蜉蝣,随时能消散的那种。”
大家长手中的菜刀猛地落下,只听“咔嚓”一声,菜板竟然被无意间散发出的刀气劈成了两半!
大家长缓缓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如同一座山一般压在慕苏酥身上,让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你给我从头说清楚。”
廊下的蜉蝣正端着粗瓷茶碗悠闲地晃悠在小院里。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干间隙洒下,天气转凉,树叶都掉的差不多了。树干间隙留有几片枯黄的叶片在她身上织出斑驳的光影,衬得她那份悠闲越发明显。
院子中央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凉亭,西根石柱缠着枯藤,她好奇地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个茶壶。正好她有点渴,倒一碗。
壶嘴流出的茶水颜色暗沉,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醒来的房间空荡荡的,给人一种莫名的空旷感。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清淡得像远处飘来的一缕梦。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再无他物。房间简单得一目了然,没有香炉,也找不到任何明显的香味来源。仔细闻闻,房间里的木料也不像是能散发香味的种类,这股香气来得实在奇怪。
之前的红衣女子一出门半天不回,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带着这份好奇,她出门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茶碗,这才晃悠悠地摸到了凉亭这里。
这里是大家长的院落,西周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偶尔有吹过的风声,暗中隐藏着七八双眼睛盯着蜉蝣的一举一动。假山石缝、屋顶,阴影,都好似在打量她,偏偏她无知无觉,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就在这时,知道她醒了的苏暮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听见身后响起布料摩擦声。蜉蝣转身时,就看见一个狰狞的鬼面,她被陡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茶碗险些脱手。却被他突然伸出的手稳稳托住。
他修长的手指扣在碗沿,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骨节凸起的手背青筋微跳,这个人仅仅只露出一只手,蜉蝣也觉得这只手的主人应该长的不差。
苏暮雨发现她手上的这个茶碗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摸出来的,大家长去年还拿它淬过断肠草的毒。
过了一年,应该没事了吧?
蜉蝣抬眼,眸光扫过鬼面人面具上雕刻的獠牙纹路,灵光一闪:“你是大家长的傀?”
苏暮雨微微颔首,面具缝隙里的目光毫无波澜:"是。"
“那你现在也是我的傀?该听我的了?” 她歪着头打量对方。
“如果您不换人的话,是。”
确认对方归属后,蜉蝣放心的拿过茶碗喝了一口,忽然五官皱成一团:“呸呸!这水怎么这么难喝?”
苏暮雨看了一眼深褐色的茶水,淡淡地说道:“这是茶。”
“茶?”
蜉蝣苦着脸把碗放到桌上一边,嘴角一撇:“好难喝。”
难喝?陈年普洱怎么会难喝?苏暮雨心里闪过一丝疑虑,难道是这碗之前没洗干净,还残留着毒素?
苏暮雨立即拿过茶碗,掀起鬼面喝了一口,也放下,呸,隔夜茶浓茶,当然难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