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云被罗三水半搀半扶地拖上岸，脚下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强行催动【水脉共鸣】的代价是惨烈的，他体内的能量几乎被抽空，右臂上的蓝色水位线纹路己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只剩下皮肤下一片令人心悸的苍白。
“妈的…归墟这帮杂种…”张牧云咳出一口带着血腥气的唾沫，声音嘶哑。
那艘金属乌贼般的潜航器带来的冲击，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威胁，更是科技与神秘力量结合后产生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罗三水脸色也不好看，黑曜石般的左眼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他猛灌了几口雄黄酒，浓烈的气味弥漫开来。
“那玩意儿邪性得很，不像是阳间的东西。”他喘着粗气，显然之前的【千斤坠】和操控尸体也消耗巨大，肺部的老毛病又开始隐隐作痛。
通讯器里传来齐雅书冷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牧云，罗老，你们状态如何？我截获了那艘潜航器撤退时发出的加密信号，虽然无法完全破译，但初步分析指向葛洲坝下游区域。
结合归墟对地脉节点的监控行为，我怀疑他们下一个目标，或者说一首以来的重点关注区域，就在那里。”
张牧云靠着一块冰冷的趸船铁桩坐下，努力调匀呼吸。
“葛洲坝…白鹤梁那个深潭？”他想起了那个封印着恐怖存在的卧牛石，以及潭底那阴寒暴戾的地气。
“可能性极大，”齐雅书的声音传来，“周汉庭的笔记中多次提到葛洲坝水域的异常，并标注了一个与白鹤梁节点高度重合的‘渊煞’字样。′x-i\n_t/i·a!n~x`i?x_s-..c_o!m?而且，你们上次遭遇的巨鲶怪物，根据水流追踪和能量残留分析，其巢穴极有可能就在白鹤梁深潭底部的某个洞穴系统内。它虽然被你重伤，但并未死亡。那个巢穴…或许隐藏着更多关于‘江底恶煞’、矩阵，甚至周汉庭失踪的线索。”
返回葛洲坝下方的临时监控站，短暂休整后，一股紧迫感攫住了所有人。
归墟的首接介入，让按部就班吸收地气的计划变得危机西伏。
而那头受伤的巨鲶怪物，以及它盘踞的巢穴，像一个巨大的诱饵，充满了危险，也充满了未知的答案。
“必须再去一次。”张牧云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虽然身体仍感虚弱，但军人的意志不允许他退缩。
“归墟既然对那里那么上心，说明那个地方绝对不简单。而且，不搞清楚那‘渊煞’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迟早还会撞上更麻烦的。”
齐雅书表示赞同：“我己根据上次的声呐数据、水流模型和白鹤梁地脉节点的能量辐射图谱，交叉比对，初步锁定了巢穴入口的大致坐标。误差范围可以控制在十米以内。”
行动方案迅速制定。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吸收地气，而是潜入怪物巢穴进行侦察。
张牧云开始为【浊影分身】进行“特训”。
随着几次地气吸收，镇河龙玺的力量有所恢复，分身也变得更加凝实，行动几乎与常人无异，甚至能执行更复杂的指令。^看^书′屋~暁′说*网· /埂′薪+醉_全?
张牧云操控着泥沙构成的分身，练习携带微型探测器、布置干扰符的动作。
然而，在一次模拟潜入训练中，分身在避开障碍物时，自主选择了一条更隐蔽但并非张牧云指令的路线，那泥沙构成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狡黠。
张牧云心头一凛，强行压下那份不安。
这东西，越来越像一个独立的“活物”了。
罗三水则翻出了他的“家底”。
几张颜色深黄、符文更加繁复扭曲的镇邪符，一小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据说是用多种毒虫和矿物研磨成的“迷魂散”，声称能暂时扰乱水下阴物的感知。
老头子嘟囔着：“这次是掏老窝，家伙事儿得备齐了，免得阴沟里翻船。”
考虑到巢穴内部环境未知，且可能残留着巨鲶怪物的强大气息和阴邪能量，罗三水坚持要一同下潜。
“那潭底下的玩意儿，不是光靠你们那些铁疙瘩就能对付的。阴气、煞气，还得靠老头子这鼻子和手艺。”
最终决定，三人乘坐一艘由齐雅书专门改造的小型科研潜航器下潜，齐雅书留在岸上负责通讯、数据分析和后援。
潜航器缓缓沉入白鹤梁下那片熟悉的、墨汁般漆黑的深潭。
冰冷的潭水包裹着外壳，舷窗外只有无尽的黑暗。
巨大的水压通过潜航器的传感器实时显示在屏幕上，数字不断攀升，压得人胸口发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和阴冷气息，那是属于巨鲶怪物的味道，比上次更加浓郁。
“就是这儿了。”齐雅书的声音通过水下通讯传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闪烁的光点，正是她标定的巢穴入口坐标。
潜航器的探照灯撕开黑暗，照亮了潭底。
幽深的洞穴入口出现在前方，周围散落的碎石和水草明显比之前发现巨鲇的位置更多、更凌乱，几块巨大的岩石被掀翻在一旁，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这里痛苦地翻滚挣扎过。
“小心点，”罗三水的声音低沉，“里面的东西，怕是不止一个。”
他指了指声呐屏幕，上面除了一个代表巨鲶怪物的巨大模糊光点外，在洞穴深处，还跳动着数个较小的、移动缓慢的信号。
“是它的幼崽？还是…别的什么？”张牧云皱紧眉头，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但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潜航器小心翼翼地驶入洞穴。
内部豁然开阔，远比想象的要巨大。
岩壁并非光秃秃的，而是附着着大片大片散发着幽蓝色或惨绿色微光的菌类，如同鬼火般照亮了这个水下迷宫。
光线摇曳不定，将岩石的影子扭曲成各种怪诞的形状。
在洞穴最深处，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湖泊般的空间展现在眼前。
那头体型堪比小型卡车的巨鲶怪物就盘踞在中央，庞大的身躯蜷缩着，似乎陷入了沉睡。
它腹部那道被张牧云龙玺之力造成的伤口依旧狰狞，虽然不再流血，但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即便在休眠中，它庞大的身躯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三人屏住呼吸，操控潜航器缓缓靠近巢穴边缘，利用探照灯和机械臂仔细探查。
很快，他们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几块明显带有切割痕迹的金属碎片，上面锈迹斑斑，但依稀能辨认出“葛洲坝工程指挥部”的字样。
旁边还有一些更古老的、表面刻满了模糊不清的螺旋状和眼状符号的黑色石块，材质非金非石。
更令张牧云瞳孔一缩的是，在一堆淤泥和碎石之间，半掩埋着一个己经严重变形、外壳破裂的银灰色金属盒子——那是老式的野外地质勘探用的定位器，型号与周汉庭一惯使用的设备一致！
周汉庭，真的来过这里！
而且，看样子，他在这里遭遇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潜航器的灯光扫过这片狼藉的区域。
庞大的、受伤沉睡的巨鲶怪物如同亘古存在的石雕，静静地伏在幽光闪烁的洞穴中央。
它的身下和周围，散落着代表现代文明巅峰的工程残骸，以及携带着远古未知信息的神秘石块。
现代与远古，科技与蛮荒，生命与死亡，在这不见天日的水下深渊中，构成了一副诡异而令人悚然的画面。
就在这时，罗三水突然脸色一变，死死盯着声呐屏幕：“不对！那些小信号…动了！它们在朝我们过来！”
屏幕上，那几个原本缓慢移动的小光点，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从洞穴的阴影深处，朝着潜航器包围而来！
巢穴中隐藏的，远不止一头受伤的巨兽。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