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柳家贵小心翼翼地问：“爹，您这是要分家？”
“分家？”屯长被烟呛了一口，咳嗽几声，“你小子想什么呢？就你那点家当，还分家？我看你是欠揍！”
“嘿嘿，我就是问问。”柳家贵讪讪地笑着。
屯长吐出一个烟圈，烟雾在空中缓缓散开：“等开春，后院找块地，给你们每人盖两间房。托三儿打点家具，到时候直接搬进去。”
“爹，那我呢？”柳家智在一旁插嘴，眼巴巴地看着。
“你？连个媳妇都没有，还想分家？做梦去吧！”屯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柳家智顿时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
“三儿现在盖房子？”周莺轻声问道。
“房子可以给三儿，也可以给三疆。谁先成家谁住。”屯长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声音也低了下来，“三疆在外打仗，说不定”
“爹！三疆好着呢！”周莺急忙打断他的话。
屯长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抽着烟，目光深邃得仿佛要望穿远方。院子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炊烟袅袅上升。
另一边，柳三江带着一勤先回家把信收好。小院里，一勤坐在小板凳上，肉嘟嘟的小脸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三哥，大哥啥时候能回来呀？”她突然开口问道。
“想大哥了？”柳三江停下手中的动作。
“嗯！”一勤重重地点头。
“等你数到一万，大哥马上就到了。”柳三江轻声说道。
“可是我不会数。”一勤撅起小嘴。
柳三江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三哥教你，好不好？”
“好！”一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收拾完东西，两人来到药医家。老药医正在院子里忙活，看到他们的身影，眼前一亮：“三江？他不是上山去了吗？”
“刚回来，有点事找您。”柳三江走近几步，突然注意到老药医手边的东西，“咦？老药医，这是雪莲？”
“昨天挖的，年份不大，但能用。”老药医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
“冬天还能挖参？”柳三江有些惊讶。
“下雪前记好位置，不然现在上山白费劲。”老药医放下手里的活计，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你这进山没几天就回来，肯定是遇到好东西了。”
柳三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麝香递过去：“您看看。”
老药医接过仔细端详，眼睛越看越亮：“确实是好东西，比我这小参都值钱。”
“真的？要不是跃春哥提醒，我都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值钱。”柳三江挠了挠头。
“这东西你先放我这，我帮你取出麝香烘干。卖的话我陪你去，别让人坑了。不过我建议留着，这东西治病要紧。”老药医的语气变得郑重。
“我也是这么想的。”柳三江点点头，“这比皮子值钱多了。”
看着老药医收起麝香，柳三江又问：“老药医，下次挖参带我一起呗，我也想学学。”
“行啊，等时机合适带你去。”老药医欣慰地笑了。
一勤在旁边看得入神，小手指着晾着的雪莲：“三哥，这是什么呀？”
“这是雪莲，很珍贵的药材。”柳三江蹲下来耐心解释。
“比麝香珍贵吗？”
“要看年份，年份大的比麝香还贵。”
一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老大啥时候能回来呀？”
柳三江和老药医对视一眼，都笑了。院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温暖起来。
“等春天来了，说不定老大马上就到了。”柳三江揉了揉一勤的脑袋，“走，三哥教你数数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老药医若有所思。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这三江，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周到。懂得为家里人着想，难怪屯长这么看重他。
不过三疆的事老药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美得让人心醉，却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希望别是坏消息吧。
夜幕悄然降临，村子里渐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柳三江牵着一勤的小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姑娘一边走一边数数，稚嫩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清脆。
“一、二、三、四”
“慢点数，别着急。”柳三江轻声提醒。
“三哥，我要快点数到一万，这样大哥就能快点回来了。”一勤仰起小脸，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芒。
柳三江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涩。他蹲下身，将一勤抱起来：“天黑了，三哥背你回家。”
“可是你说要自己走的。”
“天黑了不算。”柳三江笑着说，“来，抱紧了。”
一勤趴在柳三江背上，继续认真地数着数。她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柳三江感受着背上的温暖，脚步放得更轻了。
月亮悄悄爬上天空，洒下清冷的光辉。柳三江抬头望了望天空，心中默默祈祷：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岭脚下，将药医的小屋染上一层金色。柳三江站在门前，目光落在正在整理药材的老人身上，犹豫片刻后开口。
“老药医，带我去挖灵芝吧。”
药医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柳三江，眼中带着几分讶异。“你小子什么时候对挖灵芝感兴趣了？”
“不是感兴趣，是想学。”柳三江走近几步，蹲在药医身边，认真地看着那些晾晒的药材，“这山里的东西，我总得懂些。”
药医放下手中的药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这孩子他看着长大，从小就机灵，打猎的本事一流，现在又进了巡山队。只是这突然要学挖灵芝，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三江啊，”药医叹了口气，“你现在手上的活计已经不少了。打猎、护林、木工，样样都要学，恐怕样样都学不精啊。”
柳三江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执着：“老药医，打猎是为了活命，巡山队那边也没什么事，就是偶尔进山打点东西补贴。至于灵芝，我总得知道怎么找、怎么挖，万一遇到了，总不能生生给薅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