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赵民明咬牙切齿，脸上青筋暴起，“当初就该把那些投降的鬼子全宰了！”
饭桌上的气氛彻底沉寂，没人再有胃口。那些本来香气四溢的菜肴，此刻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味道。
夜深了，县城渐渐安静下来。柳三江躺在炕上，回想起那些惨绝人寰的事，心中翻涌着愤怒与悲痛。窗外的月光清冷，照在他布满阴霾的脸上。
他想起山里那些被黑柱豹杀害的百姓，想起陈寡妇失去的两个丈夫，想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哥哥。这片土地上，每个人都背负着太多的苦难。
夜深人静，柳三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翻身坐起，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边，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谁啊？”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
“三江，快开门！”门外传来赵民明急切的声音，“有要紧事！”
柳三江赤着脚走到门边，拉开了门闩。赵民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神色复杂，既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愤恨。
“民明哥，这大半夜的，出啥事了？”柳三江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赵民明紧皱的眉头上。
赵民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小鬼子！”
“什么？”柳三江一愣，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民明哥，你是不是没睡好？现在日军早已溃散，不是都投降了吗？”
“走，外面说。”赵民明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隔壁的柳家旺也被吵醒了，听到动静后穿上衣服跟了出来。三人来到一间偏僻的小屋，赵民明从炉子上倒了三杯热水，这才坐下来开口：“你们带来那个秦末铁，刚才发烧说胡话了。”
柳三江捧着茶杯，感受着温热：“人没事吧？”
“手术是做了，就是发烧厉害。”赵民明从怀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颤抖着手点燃一根，“但他说的话，让我坐不住了。”
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赵民明深吸一口，缓缓道：“杨家峪，在日本投降之前就已经暗中勾结。后来小鬼子撤退时，在他们村落安插了几名眼线。”
“留人干什么？”柳三江眉头紧皱。
“说是帮他们种东西，具体种啥没问出来。”赵民明弹了弹烟灰，“而且黑柱豹那帮人，都是日军牵的线搭的桥。”
柳三江放下茶杯：“就凭他发烧说的胡话？这事可不能乱说。”
“当然不止。”赵民明冷笑一声，“我们把杨家峪那几个小年轻分开审，诈出不少东西。他们说的对上了。”
一旁沉默的柳家旺突然开口：“三儿，若真有日本兵藏匿，那害死你爹娘的事就能水落石出了。”
“什么？”赵民明猛地坐直了身子，“三江的父母也是他们害的？”
“当年下山的人全死了，就杨家峪的人活着回来。”柳家旺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仇恨，“肯定是他们通风报信！”
赵民明重重地把烟头摁在桌上：“这帮狗汉奸！明天一早就去杨家峪！”
“我们巡山队带路。”柳三江沉声道，“山路我们熟。”
夜色渐深，三人又商议了一阵细节。回到房间后，柳三江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父母的死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今终于看到了真相的希望。
天刚蒙蒙亮，赵民明就带着柳三江来到了仓库。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给你们巡山队的东西。”赵民明指着角落里的武器，“算是这次立功的奖励。”
柳三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睛瞬间发亮。那是一门小型迫击炮，虽然口径不大，但对巡山队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重火力了。
“本想给你们掷弹筒的。”赵民明笑道，“但想想还是这个更合适，轻便好带，威力也够用。”
柳三江蹲下摸了摸冰冷的炮管，手指轻轻抚过炮身上的纹路。这玩意一到手，巡山队的火力就上了一个台阶。
“民明哥，这也太重视我们了。”柳三江站起身，心中激动难耐。
“你们立了功，该有的奖励不能少。”赵民明拍拍他肩膀，“这次去杨家峪，说不定还用得上。”
柳三江点点头，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这门炮的用处。虽然威力比不上山炮，但对付山匪已经绰绰有余。要是让其他人得到这种武器，恐怕真敢去打县城。
柳三江摩挲着手中的25迫击炮，粗糙的金属表面透着岁月的沧桑。这玩意他在黑柱豹的山洞里见过，当时只能远远地瞄上一眼，没想到今天竟能真正摸上手。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炮管，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别摸了，这是从前线淘汰下来的老家伙。”赵民明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南下时被炸坏了一处，修好后一直放在仓库里。给你三发炮弹练手，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就三发？”柳三江眼睛骤然一亮，像是被点燃了某种期待，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赵民明眉头一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还想要多少？本来打算给你个掷弹筒的，这可是专门帮你搞来的。不乐意就算了。”说着作势就要收回。
“要要要！”柳三江慌忙伸手拦住，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领导一言九鼎，说给就得给啊！再说了，这不是看得起我嘛！”
“什么一言九鼻，一枪暴富更贴切。”赵民明摇着头，语气缓和了些，“给你是练手用的，又不是真让你上战场。等会还有份操作手册，是县里老炮兵写的实战经验，你好好看看。”
他顿了顿，补充道：“回去让你大爷教你。”
“我大爷？”柳三江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他会这个？”
赵民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你大爷当年可是关外军的老炮兵，跟老铳生还是上下级关系。怎么，这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