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南站在空荡荡的家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屋内却显得格外安静。没有沈巧云在家的日子，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小南，你又在发呆了。”韩震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关切。
孙雨南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就是想妈了。”她转身走向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叠钱和票据，“去买只鸡回来吧，实在没有就买鸭子。这两天太累了，想喝点汤。”
“好嘞！”韩震勇接过东西，脚步轻快地往外跑。
孙雨南看着小叔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孩子，一说到买东西就来劲。她转身收拾起屋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沈巧云的笑容让她心头一酸。
不一会儿，韩震勇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运气真好！副食店刚好有老母鸡！”他举着手里的纸包，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孙雨南接过鸡，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实是只好鸡，肉质看着挺新鲜的。”她系上围裙，“你去把葱姜蒜准备好。”
厨房里很快飘出阵阵香气，韩震勇在一旁帮忙打下手，时不时偷瞄一眼锅里。
“别着急，再炖一会儿更好喝。”孙雨南笑着说，“去把碗筷摆好。”
中午，一锅浓香四溢的鸡汤终于端上了桌。孙雨南给韩震勇盛了一大碗，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真香！”韩震勇满足地眯起眼睛，“就是少了妈在旁边唠叨。”
孙雨南连喝了两大碗，放下碗叹了口气：“是啊，又想妈了。也不知道她在老家怎么样。”
此时此刻，在老家的沈巧云正坐在炕上纳鞋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突然，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哎呦，谁在念叨我呢？”沈巧云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眼神有些恍惚，“该不会是那个不省心的小南吧？”
话音未落，院子里就传来邮递员洪亮的声音：“沈巧云同志，你的信！”
沈巧云放下手中的针线，快步走到门口。寒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但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时，眉头还是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回到屋里，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随着信纸展开，沈巧云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这孩子，我说过多少遍了，小孩子长得快，不用买那么多新衣服，她就是不听！”沈巧云气得直跺脚，“平安扣？这么贵的东西也敢买，真是不知道心疼钱！”
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香青姐都一把年纪了，还让人家帮忙跑腿买东西。这孩子真是”
晚饭时，沈巧云连饭都吃不下去。邻居张婶来串门，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问：“老沈，怎么了这是？”
“还不是小南，”沈巧云叹了口气，“我在这省吃俭用，她在城里大手大脚的。”
“孩子嘛，总得让她自己摔打摔打。”张婶安慰道，“再说了，过年不就回来了吗？到时候好好说说。”
过完年，孙雨南就请假回娘家。临行前，韩震宇依依不舍地说：“你先回去，我过几天就来。”
“行，你自己在家当心点。”孙雨南拉着韩震勇的手，“我把小勇带走。带两个孩子太累了。”
正月初三的火车上人不多，孙雨南和韩震勇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她的心却越来越轻松。
沈巧云正在院子里逗邻居家的孩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妈！”
回头一看，孙雨南正抱着孩子，满脸笑容地看着她。阳光下，母女俩的眼睛都闪着泪光。
“妈，我可想死你了！”孙雨南想给沈巧云一个拥抱，却被推开了。
“小心压着孩子。”沈巧云接过孩子，仔细检查起来，眼神中满是心疼，“最近我连觉都睡得不安稳，就怕孩子受凉。”
“孩子好着呢，就是我想您想得不行。”孙雨南故意撒娇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沈巧云转头看向韩震勇，目光严厉：“锦松玉涛都很好吧？”
“都很好！”韩震勇连忙保证，“我天天帮着照看呢！”
沈巧云这才稍微放心，抱着外孙女往屋里走：“走，让外公外婆也看看。小勇，你也跟来。”
孙雨南只好自己收拾行李，打扫房间。忙完后，她趁着天还早，溜出去买了两斤排骨回来。
火车上吃了一路干粮，总算能吃口热乎的了。厨房里，孙雨南一边煮排骨，一边偷偷观察沈巧云的反应。
见母亲始终没说话，她忍不住问：“妈，你为何不发声？”
“你想让我说什么？”沈巧云斜眼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夸我懂事呗。”孙雨南眨了眨眼睛，露出讨好的笑容。
“少贫嘴。”沈巧云白了她一眼，抱着孩子走了。
孙雨南看着母亲的背影，嘴角扬起得意的笑。这几天应该不会挨骂了，得趁机多买点东西才行。
第二天，她就把孩子交给沈巧云照看，自己跑去逛街。崭新皮鞋、雪花膏、香皂、奶糖趁着沈巧云现在心情好，孙雨南买了一大堆东西。
“二姐，新皮鞋真好看，多少钱啊？”孙雨西一眼就发现了她的新鞋，眼里闪着羡慕的光。
孙雨南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16块。”
“冬天穿皮鞋确实暖和。”孙雨西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脚上的布鞋。
“要不要给你也买一双？”孙雨南看着妹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别了，太贵了。你还得照顾小孩呢。”孙雨西连连摆手，“我这布鞋挺好的。”
正说着，沈巧云从房间里出来，目光在孙雨南的新鞋上停留了一瞬，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孙雨南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小虎，你说妈这是怎么了？都三天没骂我了。”
“可能是想你了吧。”孙雨西笑着说，“你在城里过得好，妈肯定高兴。”
孙雨南看着母亲离开的方向，心里突然涌上一丝不安。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她有些忐忑。她知道，这场风暴迟早会来。
第二天一大早，孙雨南把孩子交给沈巧云照看，自己准备去街上再买些东西。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毛衣外套。
当她走到街角时，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的路灯下，大哥孙雨东正和一个陌生女子交谈。那女子穿着一件浅蓝色连衣裙，笑容甜美，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