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南最近过得很舒服。
一杯热茶在桌面上氤氲着淡淡的香气，一份崭新的报纸摊开在面前，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地洒在办公桌上，在纸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就是她理想中的工作状态。
孙雨南坐在对面，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报纸。她一向睡眠很好，此刻精神饱满，一点困意都没有。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更添几分慵懒的气息。
报纸上一则不起眼的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某市计划生育工作成效显著，去年生育率大幅下降。她的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
“最近这种新闻越来越多了。”孙雨南抬头看向办公室里的同事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想要孩子的赶紧抓紧时间，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可不是嘛。”坐在角落的吴姐放下手中的文件，推了推眼镜，“这不，正月里妇联的人都来宣传好几次了。那阵势，跟打仗似的。”
“我都三个孩子了，再也不生了。”陈大姐摆摆手，脸上露出些许疲惫，“现在光是供这仨上学，就够我们夫妻俩忙活的。”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钱勇突然放下盖在脸上的报纸，眼睛里还带着些许困意：“那些宣传标语说得对，孩子多了父母就得吃苦。”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我爸就是因为养活我们兄弟姐妹太累，五十岁就走了。我家有两个孩子正合适，多一个都养不起。”
孙雨南静静听着众人的议论，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她心里明白，就当下的经济状况而言，确实难以负担过多的人口。工资就那么多，可物价却一年比一年高。
“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钱勇转头看向孙雨南，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该不会还想要孩子吧？”
“不了，我儿女双全，够了。”孙雨南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其实计划生育的政策早就有了，只是现在执行得更严格。作为一个一直在关注这方面动态的人，孙雨南能感觉到风向的变化。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某种紧张的气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没过多久，沈巧云就收到了孙雨西的来信。信封有些皱巴巴的，显然经过了长途跋涉。
“司厂长请小风去家里吃饭了！”沈巧云急匆匆找到孙雨南，脸上写满了焦虑，“这是什么意思？那司厂长平时对咱们爱理不理的，现在突然这么热情？”
“估计是相看女婿。”孙雨南语气平静，手里继续整理着文件，“你在这个厂里混了这么久，也没去过厂长家吧。这么大的面子，不是没有原因的。”
“相看女婿？”沈巧云一脸不信，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司厂长肯定是要收拾小风。那司厂长什么身份？老革命，认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家算什么？普通工人家庭，哪配得上人家闺女？”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孙雨南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着母亲焦虑的面容。
“妈，你想太多了。”孙雨南轻声安慰道，“小虎不是说大哥一切如常吗？要真有什么事，他早就发现了。”
“你弟那个傻小子，哪看得出什么门道。”沈巧云不屑地撇撇嘴，“他连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还指望他看出别人的心思？”
“那就让他继续观察呗。”孙雨南给母亲倒了杯水，“着急也没用，总得有个过程。”
孙雨西接到任务后，就像个跟踪狂似的盯着孙雨东。可惜他的哥哥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连说话的语气都没变。
“哥，你就从实招来吧。”一天下班后，孙雨西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堵在孙雨东面前，“要是让妈知道我没打听清楚，非劈了我不可。”
孙雨东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我真没瞒你什么。你整天跟在我后面，不累啊？”
“不可能！”孙雨西不依不饶，“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司厂长为什么请你吃饭？他女儿为什么总在车间转悠？这些总得有个说法吧？”
“有些事还是不说为好，免得影响人家姑娘的名声。”孙雨东语气严肃起来，“你别瞎打听了。”
这话反倒让孙雨西更加坚定了要弄个水落石出的决心。他加大了监视力度，像个影子似的紧紧跟在哥哥身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他就撞见了司迎巧把孙雨东堵在墙角的一幕。
“敢欺负我哥！”孙雨西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拳头已经握得发白。
司迎巧惊讶地看着这个横冲直撞的小伙子，眼中闪着错愕。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未来小叔子。
“小虎别冲动。”孙雨东赶紧拦住弟弟，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我们在谈事情。”
“你就是这么对未来嫂子说话的？”司迎巧不满地质问，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孙雨西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看司迎巧，又瞅瞅自己的哥哥，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同志，这事还没定下来。”孙雨东耳朵通红，声音都有些发颤，“我还没跟我妈商量。”
“那我等你发来好消息。”司迎巧笑着离开了，脚步轻快，显然心情不错。
回家路上，孙雨西一直闷闷不乐：“太丢人了。我还以为她在欺负你呢，结果”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冲上来的，我很感动。”孙雨东拍拍弟弟的肩膀，“不过下次别这么冲动，容易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