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孙雨南深谈,借到那些书后,苏晓月像变了个人。以前她只知道围着丈夫孩子转,现在心里头有了自己的主意,琢磨着往后的日子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
这想法一转变,她不光想着自己怎么学本事、争口气,还开始操心孩子的教育,总觉得不能再由着他们瞎混,得好好规划规划 。
这天,苏晓月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阴沉的天空发呆。初秋的风裹挟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儿。
从孙雨南家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想着张豹的事。这孩子,她教了一年多,却总是不见长进。每次考试都是班上倒数,作业也是马马虎虎,连最基本的生字都写不好。
“唉。”她轻叹一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树影斑驳地洒在地上。苏晓月看着那些摇曳的影子,思绪不由得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妈!妈!”张豹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儿子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书包往地上一扔,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
“你慢点,小心摔着。”苏晓月习惯性地提醒道。
张豹却像没听见似的,蹦蹦跳跳地凑到她跟前,“妈,我想来个煎蛋!钱安宁今天早上吃的就是煎鸡蛋,金黄金黄的,可香了!”
苏晓月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心里一软,“好,妈这就去给你煎。”
她起身进了厨房,从瓦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三个鸡蛋。这是昨天邻居家送来的,本想留着给孩子们补身子的。
灶台上的油锅滋滋作响,苏晓月轻轻打了个鸡蛋,蛋清在锅里慢慢凝固,蛋黄在中间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她只给张营长和两个大孩子各煎了一个,小女儿张莹还小,只能吃蒸蛋。
“开饭了!”苏晓月端着菜走进堂屋。
张豹早就坐在桌前等着了,筷子都拿好了。一看见煎蛋,眼睛都亮了。
晚饭时,张豹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那份解决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妹妹张虎碗里的鸡蛋。他的筷子蠢蠢欲动,几次想伸过去。
“张豹,不许抢妹妹的。”苏晓月严厉地说。
张虎缩了缩脖子,把碗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给他吃呗,一个小孩子,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张营长不耐烦地说着,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了张豹,“儿子要多吃点,长身体。”
张豹得意地看了苏晓月一眼,大口吃起来。
苏晓月心里一阵发凉。筷子在碗里搅动着,却什么也吃不下去。这样下去,张豹怎么能成才?将来她老了,又能指望什么?
“你这样惯着他,以后他怎么当个好哥哥?”苏晓月忍不住说道,“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功课一塌糊涂,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我就这一个儿子,我不疼他疼谁?”张营长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轻蔑,“要不是你不中用,只会生闺女,我能就这么一个儿子?”
苏晓月握紧了筷子,指节发白。这话她听得太多了,多到已经麻木。可她又何尝不想要个儿子?可是单位不允许生育,她能怎么办?
“医生都说了,生男生女不是我能决定的。”苏晓月咬着牙说,“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行。”
“放屁!”张营长拍案而起,碗筷哐当作响,“从古到今,都是女人的问题,什么时候轮到怪男人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张虎被这声响吓得一哆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莹更是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是吗?那你去跟领导说说,你想要儿子。”苏晓月也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我这就去找钱政委,就说你想违反政策多生几个。”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张营长慌了神,赶紧追上去把她拉住。“你疯了?给我回来!”
两人在院子里拉扯,月光下影子交错。苏晓月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她感觉骨头都要断了。
“我的胳膊!”她痛呼出声。
张营长还想拉她,“别装了,赶紧回家!大晚上的,让人看笑话!”
“张建军!”孙雨南的声音突然响起,“她胳膊受伤了,你听不见吗?”
孙巧云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暖水瓶,“这么大个院子都被你闹翻天了,还想打媳妇?你还是不是人?”
周围的邻居纷纷围了过来。有人扶起苏晓月,有人对着张营长指指点点。
苏晓月靠在邻居的搀扶下站起来,突然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我告诉你们,他在外面有人了。”她抬起头,目光直视张营长,“就是幼儿园那个钱玉,他们早就勾搭上了。”
孙雨南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自叹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她早就知道张营长和钱玉的事情,但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她该插手的。可看着苏晓月那张写满痛苦的脸,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起来。
“你这个畜生!”苏晓月捂着受伤的胳膊,眼泪夺眶而出。她的衣服凌乱不堪,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显得格外狼狈。
张营长站在院子里,脸色铁青。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苏晓月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和钱玉的事情,整个幼儿园都知道!你们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以为没人看见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邻居们顿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