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月站在院子里,双手环胸,冷眼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此时的她,内心十分平静,曾经的愤怒与痛苦都已消散,只剩下对钱玉的一丝怜悯。
钱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桃子。身上的蓝色工作服皱巴巴的,显得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
“张营长,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活路?”钱玉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大家都说我是小三,可我什么都没做过啊!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凭什么要遭这种罪?”
张营长站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滚。他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安抚钱玉,“钱玉同志,你先冷静,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千万别做傻事。”
“好好说?”钱玉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我解释过多少次了?可有人信吗?整个厂子里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连食堂打饭都没人愿意跟我站一起!”
她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
张营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你要干什么?别做傻事啊!”
“我死给你看!”钱玉一把将绳子甩到院子里的老槐树枝上,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活着没人信我是清白的,那我死了总能证明了吧?”
“你疯了!”张营长慌忙去拉她,但钱玉像是铁了心似的,死死抓着绳子不放。
苏晓月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让她死,死了正好。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败坏军属的名声。”这话更多的是一种对过去痛苦的宣泄,而非真的希望钱玉去死。
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钱玉的心里。她的身子猛地一颤,脸色更加苍白了。
家属院里的人渐渐围了过来,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摇头叹息,有人指指点点,更多的人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听说她天天往张营长办公室跑。”
“可不是嘛,我亲眼看见好几次。”
“这种人啊,就是不要脸。”
流言蜚语像毒蛇一样在人群中游走,每一句都让钱玉的心更痛一分。
孙雨南和韩震宇也凑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作为厂里的干部,他们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但眼下的情况确实有些棘手。
“钱玉同志,你冷静点。”孙雨南开口劝道,声音温和但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说,我们可以帮你反映问题。”
钱玉充耳不闻,已经把绳子套在脖子上。她的动作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绳子粗糙的表面摩擦着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我死了,你们就知道我是清白的了。”她的声音带着决绝,眼泪早已干涸,只剩下一片死寂,“我钱玉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凭什么要背这种黑锅?”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开始往后退,生怕惹上麻烦;有人掏出手帕擦汗,六月的天气本就闷热,这种场面更是让人透不过气。
“快拦住她!”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别在这儿闹啊!”又有人附和。
孙巧云叹了口气,上前去拉钱玉。“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寻死觅活的。这么大的人了,想想自己的父母。”
钱玉猛地推开她,力道之大让孙巧云踉跄了几步,“别碰我!你们都站在苏晓月那边,现在假惺惺地来劝我?”她的声音嘶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她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有躲闪的,有嘲讽的,有看热闹的,唯独没有一个相信她的。“你们不是都爱看热闹吗?那就看个够!看看一个清白的人是怎么被逼死的!”
苏晓月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讥讽,“清白?你要真清白,用得着这样?”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整天往我家老张办公室跑,是不是觉得我老了,配不上他了?”
她转向围观的人群,声音提高了几分,“在场的哪个女人家里的男人不比我家老张强?她们怎么不去勾搭别人家的男人?就你钱玉,看上我家老张那张老脸了?”
张营长的脸瞬间黑如锅底,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想说什么,但在妻子凌厉的目光下,最终只是低下了头。
周围的女人们忍俊不禁,虽说苏晓月说得难听,但确实是实话。谁不知道张营长就是个老实人,在家属院里算不上出众。
钱玉看着这一幕,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她擦了擦早已干涸的眼角,“行,你们今天不让我死,我回去自杀算了。我这条命不值钱,但我死也要让你们良心不安!”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伐踉跄,像是随时会倒下。
没等她走出家属院,结果被幼儿园里的领导叫去聊了聊。阳光依旧毒辣,照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办公室里,领导拍着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在跳动,“你这是要闹哪样?家属院那边都惊动了军分区了,你知道这事闹大了会怎样吗?”
钱玉倔强地抬起头,眼中闪着不屈,“那我的清白怎么办?我在幼儿园这么多年,从来没做过一件亏心事。现在所有的人都说我勾引有妇之夫,我还怎么在幼儿园里待下去?”
“你要真清白,用得着这样?”领导冷笑,眼神里带着不屑,“记住你的身份!你要是再敢去家属院闹事,明天就别想进幼儿园门!”
钱玉咬着嘴唇,眼中闪着决绝,“那我去食堂找苏晓月!这事不给我个说法,我跟她没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大不了鱼死网破!”
领导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用力捏着手中的钢笔,仿佛要把它捏断,“你这是在威胁领导?”
钱玉转身往外面走,走到幼儿园门口,领导追出来。
钱玉站在幼儿园门口,眼神阴鸷如刀。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刺穿。幼儿园的领导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和警告:
“钱玉,你要再这样闹下去,工作都保不住。”
钱玉冷笑一声,眼里闪着疯狂。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讽刺:“呵,我连死都不怕了呢,还在乎什么工作?”
她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感让她更加清醒,也更加愤怒。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既然自己过不好,那就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领导厌恶地看着她,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你要是敢继续闹,马上就给你开除。手底下有你这种人,我都觉得丢人。”
“好啊好啊,开除我啊,最好直接弄死我,反正我也不想继续活着了!”钱玉尖声大笑,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她的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引来了更多人的注目。家属院难得有这种热闹可看,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围观着这出好戏。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更多的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