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五八厂的生活
夜深了，孙雨南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秒~_1章,?.节|小·?说#′o网?? ￥最$!±新)2章-节x更￥-=新{′快$??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声。
清晨，厂里派来的车准时停在了门口。孙雨南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转身看到沈巧云和香大娘站在门口，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
“走吧。”钱勇已经坐在车上，朝她招了招手。
孙雨南钻进车里，靠在车窗上长叹一口气。车子缓缓启动，她看着渐渐远去的家，心里五味杂陈。
“你这是上刑场的表情吗？”钱勇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去一五八厂又不是去坐牢。”
“要不是看在钱明德他们的面子上...”孙雨南小声嘀咕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得了吧。”钱勇笑着摇头，“你我都清楚，吴总工为什么选咱俩。家里没啥牵挂，想走就走，多自在。”
孙雨南不说话了，她知道钱勇说得对。办公室其他人要么照顾老人，要么带孩子，确实走不开。可这种“被选中”的感觉并不好受。
车子驶入一五八厂，孙雨南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宽阔的马路笔直地通向厂区，气派的大门巍峨耸立，门口的警卫站岗威严。?;比_奇#2中?,|文a1网 ′u已<发′￠u布:最}?*新?~?章<)%节??u
“这也太...”她瞪大了眼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人家可是接待过外国专家的厂子。”钱勇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听说苏联专家来的时候，整个厂区都翻新了一遍。”
分配住处时，孙雨南更是惊讶。不仅有单间，还配备了独立的卫生间。厂区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健身房、观影室、歌舞厅，甚至还有游泳池。
“这日子过得...”孙雨南话没说完，就被钱勇打断。
“别眼红，咱们厂虽然条件差点，但技术实力更强。”钱勇放下行李，环顾四周，“这些都是表面功夫。”
钱明德很快就安排他们开始工作。孙雨南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就赶紧说明自己的特殊情况。
“我知道，我都懂。”钱明德笑着说，“老规矩。”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紧张，钱明德比在他们厂时更加严厉。孙雨南看着周围战战兢兢的同事，不禁有些感慨。这里的人似乎都带着面具，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翻看完手头的资料，孙雨南戳了戳坐在旁边的钱勇：“诶，他们不是跟外国专家学过吗？怎么感觉...”
“别提了。$?看·e书&屋°? .￠?追￥最ˉ^>新·′o章<节+t”钱勇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有几个人就因为跟苏联专家通信，被送去劳改了。现在谁还敢乱说话？”
孙雨南听完，默默摇了摇头。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像是戴着面具。
“对了，资料室有不少俄语书籍，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钱勇建议道，“反正你那么准时。”
时间一到，孙雨南伸了个懒腰：“我去资料室溜达溜达。”
她起身离开时，正好看到钱明德在门外鬼鬼祟祟地观察。她淡定地点头示意，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白期待了。
钱明德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孙雨南从来都是这样，雷打不动的准时下班，不管有多少工作都不会多留一分钟。
钱明德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份文件，眉头微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转身欲走时，却被办公室里一道炙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看？”钱明德转过头，语气不善，“有话说？”
那名年轻的技术员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可心里却觉得不对劲，孙雨南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钱明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要知道平时谁要是敢这么不给他面子，早就被训得狗血淋头了。
“没有最好。”钱明德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别看了，孙工在一五六厂的时候就这样。”一个戴着老花镜的技术员压低声音说道，“脾气倔得很。”
“这么厉害？连钱工都不敢说她？”年轻技术员瞪大了眼睛。
“那倒不是，”老技术员摇摇头，眼中闪着了然，“钱工跟孙工关系挺好的。你没发现吗？钱工骂谁都不骂孙工，整天夸得天花乱坠。”
“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孙雨南心理脆弱，受不了批评。”老技术员压低声音，“要是钱明德敢骂她，她能当场翻脸不认人。上次在一五六厂，就因为一个主任说她图纸画得不好，她直接把图纸撕了，摔门就走。”
下班后，孙雨南独自一人在厂区里溜达。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孙雨南仰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远处的烟囱冒着白烟，工厂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她突然想起了家里那个褪色的布娃
娃，想起了香大娘慈祥的笑容，想起了沈巧云期待的眼神。
她先是去资料室转了一圈，翻看了几本技术资料，路过食堂时，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孙雨南停下脚步，看着食堂明亮的灯光和进进出出的工人。
食堂里人不多，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
晚上，她漫步到歌舞厅门口。透过半开的门，能看到里面跳舞的人群。音乐声透过门缝飘出来，是那种带着年代感的老歌。
“这厂里的夜生活还挺丰富。”她靠在门框上，看着里面的景象，忍不住感叹。
那些舞步在她看来，既土气又洋气，男男女女扭动着身体，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有人跳得笨拙，有人跳得优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来一五八厂出差，不亏吧？”钱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擦着额头的汗，递给她一瓶冰镇汽水。
汽水上还凝着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孙雨南接过来，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趁这两天玩玩，等忙起来就没空了。”钱勇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舞池里的人群。
孙雨南点点头，给自己放两天假，等把资料看完就开始正经干活。这次来一五八厂，任务可不轻。
回到宿舍，孙雨南打开行李箱，那件浅蓝色的毛衣静静地躺在最上面。她轻轻抚摸着毛衣柔软的织物，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孙雨南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初夏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繁忙的厂区，工人们来来往往，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