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考场加油助威。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三个人都在专心答题，连头都不曾抬起。
“这孩子太要强了。”沈巧云站在孙雨南身边，小声嘀咕道，“明明已经考了第一名，还要再考一次。”
她说着，不自觉地用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站在阴凉处，但夏日的闷热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燥热难耐。
孙雨南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教室里的情形。她知道韩震勇为什么要参加这第二场考试。在家里，他总是显得有些自卑。一个是当了技术骨干的大嫂，一个是爱看书上进的大哥，对比之下，韩震勇总觉得自己像个不成器的。
但这次的考试结果，却让这个年轻人重拾了信心。孙雨南还记得第一次考试结束后，韩震勇眼中那抹惊喜与不可置信。那一刻，他仿佛找回了自己的价值。
“你说，”沈巧云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他们三个谁能考第一？”
孙雨南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韩震勇依旧专注地答题，时不时停下来思考；蔡婉柔的动作很快，笔尖在试卷上飞舞；钱芷兰则显得有些焦躁，不时用笔杆敲打桌面。
“韩震勇。”孙雨南轻声说。
沈巧云有些诧异，“你这么肯定？”
“你看他们的状态就知道了。”孙雨南微微一笑，“真正有实力的人，从来不需要着急。”
教室里，钱芷兰似乎遇到了难题，她的眉头紧锁，手指不停地敲打桌面。这个动作引来了蔡婉柔的侧目，但很快，蔡婉柔就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自己的试卷。
“时间到！”随着监考老师的一声令下，三人放下了笔。
沈巧云立刻凑到孙雨南身边，眼中带着期待，“快看看，到底谁考得好？”
老师很快批改完试卷。当成绩公布的那一刻，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韩震勇第一，蔡婉柔第二，钱芷兰第三。
看到这个结果，钱芷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咬着嘴唇，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孙雨南冷冷地开口。
钱芷兰的脚步一顿，肩膀微微颤抖。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声。
“对对不起。”钱芷兰转过身，深深鞠了一躬，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太冲动了，怀疑了你们的实力。我我不该”
蔡婉柔倒是大方，摆摆手说道：“没事，过去就过去了。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何必记着这些。”
韩震勇也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这份沉稳，让孙雨南更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等钱芷兰走后，蔡婉柔长出一口气，“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芷兰姐会这样。她以前是老师，对这个职位太执着了。”
“那你刚才为何不和她一起走呢？”孙雨南问道。
“我又不傻。”蔡婉柔撇了撇嘴，眼中闪着狡黠，“被骗一次就够了，以后离她远点。再说了，这工作多好啊，我可不想错过。”
看着蔡婉柔和韩震勇去办入职手续，沈巧云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震勇真的不行呢，没想到这么争气。”
“妈，你这是在说我眼光太高？”孙雨南挑眉。
“可不是嘛！”沈巧云笑着说，“你整天跟那些大学生打交道，看谁都觉得不够格。”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你小虎是不是也能考技术员？”
“想都别想。”孙雨南直接否决，“雨西连高中都没上完，怎么考技术员？”
“那就继续当厨子吧，至少不会饿肚子。”沈巧云说着，已经开始琢磨给老家写信的事了。
回到家，沈巧云立刻找出纸笔，坐在桌前写信。她一边写一边念叨：“雨西啊，你要好好学习，看看你姐夫，再看看你姐，都是靠学习才有今天的。”
远在老家的孙雨西收到信时，正在厨房里忙活。他看着信中密密麻麻的“要好好学习”，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都工作了，怎么还要被催着学习啊！”他把信往桌上一扔，一脸郁闷。
孙雨东笑着安慰他，“妈这是看到学习的好处了，希望你也能过得更好。你看看家属院里那些技术员，哪个不是有真本事的？”
确实，自从来到家属院，沈巧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知识的力量。那些技术员们不仅工资高，地位也高，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特别是看到孙雨南在单位里如鱼得水的样子，沈巧云更是坚定了要让小儿子好好学习的决心。
“这年头啊，”沈巧云常常感慨，“没有文化真的不行。你看看那些技术员，谁不是捧着本书啃？就连你姐夫，现在也在学习新技术。”
孙雨西听着这话，只能苦笑。他知道母亲是为了他好，但这学习的事，哪是说学就能学会的？
不过，看着姐姐和姐夫的生活，他心里也不是没有触动。或许，真的该找个时间，重新拿起书本了。
孙雨西在家里的地位一向不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每当他走在家属院里，总能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同情目光。
不管是他那位强势的亲妈，还是雷厉风行的二姐，又或者是说一不二的大哥孙雨东，他都得乖乖听话。有时候他也想反抗，但每次刚鼓起勇气，就被家人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不，被家里人逼着考试，他现在下了班就抱着书本啃。厚重的教材堆在桌上，像座小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窗外传来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他不由得抬头望去，眼神中闪着羡慕。
“又在走神？”孙雨南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没没有。”他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于面前的书本。
每当他觉得有些疲惫想偷懒时，家属院的来信就如同催命符般准时到达，他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