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
晚饭开餐。
桌上已经摆着几个六合面蒸的馒头和一碗大白菜。
秦淮茹端上最后一碗白菜豆腐汤,这还是已经改善过了的生活,才能加的菜。
“棒梗,槐花小当,都过来吃饭了。”秦淮茹抬高了声音,朝屋角喊道。
槐花小当闻言,立刻乖乖做好,眼巴巴等着开饭,虽然这饭菜寒颤了点,但也比饿肚子强。
唯有棒梗磨磨蹭蹭地从角落里站起来,拖沓着步子挪到桌前,他那双眼睛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桌上的饭菜,随后便失望地瘪了瘪嘴,脸上露出嫌弃。
他拉开椅子坐下,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抱怨,“天天就吃这个,都快吃腻死了!”
秦淮茹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棒梗,别挑食了,咱家就这条件,能吃饱就不错了。”
“那也偶尔可以改善改善伙食啊,奶奶不是已经开始干活了嘛。”棒梗嘟着嘴,“妈,你说咱家什么时候能吃顿海鲜啊?”
“海鲜?那玩意儿有啥好吃的?”秦淮茹不解,她也没吃过,不过听说肉少没啥味道。
“就是,那东西贵不说,还没肉实在。”贾张氏接过话茬,“你要是实在馋,改天我去菜市场切二两肉来,好好给你们解解馋,那才叫吃呢!”
棒梗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就要吃海鲜!”
“嘿,你这孩子?这院里也没人吃这玩意啊?你是听谁说的?”秦淮茹眉头皱得更紧了。
“后院陈远就吃了,在许大茂家吃的,他们说可好吃了,你们别骗我!我长这么大就尝一回不行吗?”棒梗不依不饶。
“陈远那家伙就是个败家子!”贾张氏露出一脸鄙夷的表情,她啐了一口,继续数落道,“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当个领导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迟早会遭报应!听话,别吃了!”
棒梗不服气地低下头,闷声吃着馒头。
饭后,秦淮茹收拾着碗筷,棒梗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双手抱膝,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
寒冷的夜风吹过,他却似乎感觉不到冷,脑海中全是对海鲜的幻想,让他的口水不自觉地分泌出来。
这个想法一直伴着他没法入睡。
待到院里夜深人静,贾家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棒梗悄悄起床,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家门,月光下,他的瘦小身影像只猫一样贴着墙根移动,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终于,他停在了许大茂家门口。
这个时间,许大茂肯定已经睡了,他家的门没锁。
棒梗悄悄溜了进去,来到厨房前,发现了垃圾桶,快速凑了过去。
全然不顾地翻动着垃圾。
“找到了!”
棒梗找到一纸包,里面果然是一只死蟹,虽然已经散发着异味,但他却浑然不觉,认为这就是珍馐美味。
他顾不得嫌弃,赶紧将纸包揣在怀里,快速离开许大茂家,跑到院子角落。
迫不及待地研究着这只死蟹,虽然从来没见过,但他还是笨拙地掰开蟹壳,试图挖出里面的肉。
“真香啊”棒梗闭上眼睛,贪婪地将蟹肉塞进嘴里,尽管那味道已经有些怪异,甚至带着一丝腐败的气息,但对于从未尝过海鲜的他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将整只蟹肉吃得干干净净后,棒梗小心地将蟹壳重新包好,塞回垃圾堆中,然后悄悄溜回家,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贾家众人都被一道刺耳的惨叫声吵醒。
“妈!奶奶!我肚子好疼啊!”棒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面色煞白,冷汗顺着脸颊直流,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秦淮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睡意全无:“棒梗,怎么了这是?哪里疼?”
“肚子,肚子疼得受不了了!”棒梗疼得脸都扭曲了,声音都变了调,小脸惨白如纸。
贾张氏也下地,坐到棒梗身旁,一脸焦急:“这是怎么了我的宝贝孙子?”
秦淮茹慌忙摸了摸棒梗的额头,被那高温吓了一跳:“烫得厉害,肯定是发烧了!不行,得赶紧送医院!”
“快,快送医院去!”贾张氏颤抖着声音喊道,“要不要我跟着一起去?”
“不用,您年纪大了,别再着凉。”秦淮茹顾不得多想,赶紧穿好衣服,把外套一披,然后背起痛苦呻吟的棒梗。
“妈,您在家看着小当槐花,我去医院看看。”秦淮茹交代完,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天还未完全亮,四合院里空荡荡的,秦淮茹背着面如死灰的棒梗,急急忙忙往医院赶。
半个小时后,经过一路奔波,秦淮茹终于背着棒梗赶到了附近的医院。
急诊室里,值班医生看了棒梗的症状,迅速安排了检查。
一系列检查后,刘医生神色凝重地拿着报告走过来:“这孩子是严重的寄生虫感染,情况危急,需要立即手术治疗,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秦淮茹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寄生虫?怎么会这样?我家孩子平时挺注意卫生的啊!”
“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赶紧办理住院手续吧,手术费大概需要六十块钱左右。”刘医生快速写着病历,眉头紧锁,显然棒梗的情况不容乐观。
六十块钱?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她两个多月的工资啊!
家里哪有这么多钱?秦淮茹站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急得不知该怎么办。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陈远家,毕竟两人关系而且他可是收到了两千块的奖金,自己只要豁得出去,这钱说不定能借到。
可是,陈远最近不住在四合院里,自己也没有他现在的地址,这条路行不通了。
“怎么办,怎么办”秦淮茹咬着嘴唇,最后只能想到了傻柱。
虽然上次事情后两人就很少联系,但现在除了傻柱,她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回到四合院,秦淮茹直奔傻柱住处,急促敲门:“傻柱,开门,我是淮茹!有急事!”
门缓缓打开,傻柱也是刚醒来,眼中带着警惕:“淮茹?这么早有什么事?”
在被陈远教育后,傻柱对秦淮茹已经多了几分谨慎,不再像从前那样热情无保留。
“柱子,救命啊!棒梗住院了,医生说要紧急手术,需要六十块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秦淮茹声音哽咽,眼眶通红,脸上写满了绝望。
傻柱听到“棒梗住院”四个字,脸色明显变了,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棒梗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医生说是寄生虫感染,很严重,必须马上手术,不然有生命危险。”秦淮茹急得直掉眼泪,手紧紧攥着衣角,“求你帮帮忙,我保证会还你钱的!”
傻柱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终究是一声叹息:“行吧,我这就去拿钱,然后陪你去医院,你先别急,孩子没事的。”
说完,他转身回屋取钱,留下秦淮茹在门口焦急等待。
取完钱,傻柱花钱叫了个人力车,两人赶往医院。
傻柱掏出了六十块钱,帮秦淮茹交了手术费,看着那一沓钱被护士收走,秦淮茹直勾勾的心疼。
“谢谢你,柱子,这次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秦淮茹红着眼睛诚恳地说道。
傻柱摆摆手,语气中带着无奈:“先别说这些,孩子要紧,钱的事以后再说吧。”
他哪能不知道秦淮茹家的收入情况,这钱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缴完费后。
棒梗被推进了手术室,术前准备,秦淮茹和傻柱在外面焦急等待。
“淮茹,别担心了,坐下歇会儿吧。”傻柱递给她一杯热水,语气中带着关切,“医生说了,手术很快就能完成的。”
秦淮茹接过水杯,却没有喝的心情,不断来回踱步。
刘医生做完准备,走向手术室要进去主刀,秦淮茹见到他,连忙上前急切地询问:“大夫,我儿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得寄生虫?”
刘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专业而冷静:“从症状来看,他这是组胺中毒,应该是吃了不新鲜的海产品导致的。海产品如果不新鲜,容易滋生特殊的寄生虫,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引起急性中毒和感染,这种情况很严重,幸好送来得及时。”
“海产品?”秦淮茹一愣,表情变得困惑,“我们家根本没买过海鲜啊!这怎么可能?”
傻柱也是一脸疑惑:“是啊,你们家平时生活那么节俭,哪来的钱买海鲜?会不会是诊断错了?”
刘医生摇摇头,肯定地说:“不会错,检查结果很明确,就是海产品中毒,这孩子肯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等他好点我一定问个清楚。”秦淮茹握紧拳头,眼中充满自责和担忧,“都怪我没管好他,麻烦医生了,请务必要救回我儿子!”
“我会尽力的。”刘医生应声,进入手术室。
三小时后。
刘医生推门走出来,摘下口罩,满脸疲倦。
“手术成功了,我们取出了几条特殊的寄生虫。这孩子胆子真大,吃那种变质的东西,差点要了他的命。”刘医生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责备。
秦淮茹松了口气,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谢谢大夫,太感谢了!要不是您,我儿子可就”
“不用谢,这是我们的职责。”刘医生摆摆手,随即表情变得严肃,“记住,术后两天不能进食,第三天起要吃清淡饮食,一周内不能吃油腻辛辣的东西,我会开一些消炎药和营养补充剂,按时服用。”
一位护士推着病床从手术室出来,棒梗躺在上面,还处于麻醉状态,面色苍白如纸。
秦淮茹心疼地跟在病床旁边,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却又担心会碰到伤口,只能默默地看着,眼中满是心疼。
傻柱也默默跟了上去。
病房里,棒梗渐渐从麻醉中醒来,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看到秦淮茹和傻柱站在床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妈我饿”棒梗虚弱地呻吟着,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傻柱皱眉提醒:“刘医生说了,两天内不能吃东西,会影响伤口愈合。”
秦淮茹面色凝重地看着儿子,拿起湿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眼神中既有心疼,又有责备和疑惑。
“棒梗,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偷吃了什么东西?”秦淮茹直视着儿子的眼睛,希望得到一个诚实的回答。
棒梗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肯回答,只是又喃喃地说:“我饿我想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