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渺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棵大树的树洞里。
树洞很大,大概有二十平方米左右,树洞的上面有许多挂下来的树枝须须。
余渺把目光从新奇的树屋上移开。
慢慢地才想起之前的情况。
鸣沙找来了,还打断了炎狮的四条腿,然后她和血牙一起逃了。
余渺忽然觉得不对劲,连忙向身后看去。
赫然对上了一只巨大的蝎子。
蝎子巨大的钳子就放在她的身侧,碧绿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而且,似乎在她醒来之前就盯上了,不知道盯了多久了。
她很轻易就认出了这只蝎子的身份。
鸣沙。
余渺吓得连忙往后撤。
可鸣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她不是已经跟着血牙逃走了吗?
余渺带着强烈的心虚,再次打量鸣沙。
现在的鸣沙,也太狼狈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狼狈。
腿少了一条,钳子也磨秃了,身上还有很多处伤口,简直和之前威风凛凛的蝎兽王不是一个兽。
余渺小心翼翼道:“你这是怎么了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鸣沙在来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鸣沙却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关心我?你现在心里恐怕只剩下那只炎灾了吧。”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余渺默默地不敢顶撞。
反正只要他现在不动手,她就是安全的,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可她不开口,鸣沙却更生气了。
本来就有伤的尾巴,又开始愤怒地在洞穴里扫来扫去,不仅把寥寥无几的摆设弄得稀碎,连尾巴上的伤口也裂开了,到处都溅得是血。
余渺再次被他的凶残刷新了认知。
原以为他对别人狠,现在才知道,他对自己也一样。
余渺不想看见这么血腥的画面。
“你别甩了……伤更严重了。”
听到余渺还知道关心他,鸣沙这才停下。
但又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她和炎狮卿卿我我,好不开心。
又没好气道:“我死了你不是更高兴,这样就没有兽人拦你了,你想收几个兽夫就收几个兽夫。”
余渺抿了抿唇。
她知道鸣沙这是在说反话,要是她敢点头,就别想好过。
余渺也不和他说话了,免得那一句说得不对,又把他点炸了。
见到余渺偏过头不理他,鸣沙又不高兴了。
他把余渺的头掰过来,对着自己,然后揪着她的耳朵,危险道:“怎么,嫌弃老子?看都不看!”
余渺真想为自己喊冤。
合着她现在做什么都不对,鸣沙就是要找她的麻烦。
余渺心里叹了口气。
“我没有。”
鸣沙却不相信,他变成人,又凑近余渺,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现在好好地看看,你是不是嫌弃我?”
余渺看清楚了,眼睛都缩了一下。
之前修长精致的男人,现在浑身都是伤口血污。
十个手指头上全部都是伤口,肉都磨烂了。
腰上一道口子、肩头一道口子,还有胸部……
她继续往下看,腿上的一个血窟窿。
这里,是不是他兽形少了一条腿的地方……
他这次受的伤好重。
这一身血糊糊的,余渺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盯着她的鸣沙眼尖地发现了,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靠。
“好啊,你果然嫌弃我!”
余渺再次否认。
“我没有,我只是本能地害怕……”
这样吓人的场景,她就算看见了再多次,也无法习惯。
鸣沙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有信,还是扣着她的脑袋,往他的怀里靠。
这个方位……
余渺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疯子要把她往自己的伤口上撞!
胸口一道一指长的口子,血还在丝丝地往外冒。
“你……停下……”
鸣沙不仅没有停下,反而用力更大了。
“你说你不嫌我,那就替我舔伤口,只要你舔了我就信你。”
在冷血兽人中,并没有表达亲近的方式,但他知道那些部落兽人。
如果互相亲近信任,就会互相舔舐伤口。
只要渺渺舔了他的伤口,他就知道她不嫌弃他。
他不管。
就算渺渺真的嫌弃他,他也会强按着她舔。
余渺心里狠狠地皱眉。
鸣沙的逻辑她真的无力吐槽。
为什么她舔了他的伤口,就不是嫌弃他了?
眼看脸就要撞到血糊糊的伤口上了,为了不让鸣沙的伤更严重,也为了不让她弄得一脸血。
余渺只好道:“你松开一点,我自己舔。”
鸣沙听了,还犹豫了一会才松开,主要是他怕她跑了,但转念一想,她也跑不到哪里去。
余渺闭了闭眼睛,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才缓缓地靠近伤口,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边缘……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下不知道点燃了什么,鸣沙兴奋地抱起她,狠狠地亲了上来。
等被摔到草窝里,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等等,鸣沙受着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个!
剩下的话,她就没机会想了。
……
余渺面无表情地擦着身上暗红色的血。
可到处都是,根本就擦不干净。
鸣沙把他身上的血,蹭得她全身都是。
余渺看了眼身旁依旧冷着脸的鸣沙,从草窝起来,走到旁边的木墩子上坐下。
之所以不躺着,不是因为她不累,而是因为草窝也不能看了。
全是鸣沙身上的血。
鸣沙见她走到了旁边,也沉着脸跟了上来,坐到了她旁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
虽然余渺不嫌弃自己,可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和他亲近。
一直讨厌他。
可她和炎灾在一起的时候明明笑得那么开心。
鸣沙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余渺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和他装小心翼翼了。
反正,他这个样子,就表示不会拿她怎么样了。
余渺于是道:“血牙怎么样了。”
鸣沙冷哼。
看吧。
果然,这个雌性心里就是没有他。
就算不是炎狮也是血牙。
他不怀好意地凑近她的耳朵。
“死了,血牙把你送回来,我杀了他!”
余渺和鸣沙对视,试图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可是,看不出来。
余渺又道:“那炎狮呢?”
这次,不等鸣沙回答,外面一直听着的炎狮就喊道:“我没事!渺渺我只是被打断了四肢,血牙也没事,他送你回来就跑了,你别害怕,我们迟早会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根土刺把下巴刺穿了。
鸣沙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用了自己的土系异能。
“下次,我会直接拔了你的舌头。”
余渺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不知道炎狮怎么了,但也听到了一声痛呼。
“你把他怎么了。”
鸣沙也不理她,就在旁边休息起来。
这么久了,他还没有好好休息,身上的伤口都没有时间恢复。
余渺在旁边,也没有那么担心了,炎狮在外面还能哼哼,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最多就是受伤了。
而血牙也跑了。
她靠在树干上,有些昏昏欲睡。
刚才她太累了。
可忽然,她被一条冰凉的尾巴推醒了。
她只好看着鸣沙。
鸣沙变成兽形,让她看自己那条缺失的腿。
“看见了吗?”
那腿好像是被拔下来的,伤口是一个坑,里面血肉模糊的。
余渺只看到了这些。
鸣沙却急了。
他拨了拨上面的血污,露出自己刚长出来的腿芽。
“我的腿还能长好,磨秃的钳子也是。”
余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专门强调一下,感叹了一下兽人顽强的生命力。
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鸣沙这才重新变成人,坐在余渺的身边。
“我可不是残疾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