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月被塞进角落,怔在原地。
手腕上还残留着太子掌心的温度,滚烫得几乎灼伤她的皮肤。
他保护了她?
她从未被人这样护在身后过。
在皇后眼中,她只是一枚棋子,生死无关紧要,在安禄海眼里,她更是可有可无的弃子。
可太子……
她抬眸,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玄色衣袍翻飞,剑锋所过之处,血光迸溅,可他身形未乱半分,宛如修罗降临,却又令人莫名安心。
他明明知道,她可能是皇后派来的眼线,可他为什么……
她心口突然狠狠一颤,一种陌生的情绪汹涌而来,酸涩又滚烫,几乎让她眼眶发热。
“殿下!”
远处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忠率领卫队疾驰而来,瞬间将剩余刺客团团围住。
“属下来迟,轻殿下责罚!”
赵忠单膝跪地,脸色凝重。
萧衍收剑,冷冷扫了一眼满地尸首,嗓音森寒,“把人带下去,好好查。”
赵忠低头,“是!”
安小月这才回过神,慌忙上前,下意识想查看太子是否受伤,可手刚抬起,又猛地僵住。
她指尖微颤,正要收回,太子却忽然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怕了?”他嗓音低沉,“刚才挡在孤前面的胆子呢?”
安小月呼吸一滞,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里,有未散的杀意,有怒意,可深处却藏着一丝她不敢深想的灼热。
她抿了抿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衍盯着她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殿下?”她惊呼。
“闭嘴。”他语气恶劣,可手臂却稳稳托着她,大步朝行宫内走去,“再乱动,孤现在就办了你。”
安小月瞬间僵住,耳尖通红。
赵忠和众人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萧衍将安小月抱回寝殿,直接丢在了软榻上。
“嘶……”她轻吸一口气,手腕上被刺客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
萧衍冷着脸,从案几上取来金疮药,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疼……”她下意识想缩手。
“孤以为你是个死人,不怕疼也不怕死。”
他冷笑,手上力道却放轻了些,指腹沾了药膏,缓缓涂在她的伤口上。
药膏清凉,可他的指尖却烫得惊人。
安小月心跳微乱,低垂着眼睫不敢看他,只小声道,“妾身只是不想殿下受伤。”
萧衍抬眸,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安小月,你当孤是傻子?”
她指尖一颤。
可下一秒,太子却忽然俯身,薄唇贴上她的侧脸,嗓音低哑,“下次再敢逞强,孤就让你三天下不了榻。”
安小月耳尖瞬间烧红。
她慌乱抬眸,却见太子眼底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显然是在故意逗她。
“殿下!”
她又羞又恼,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咬着唇别过脸。
萧衍低笑一声,指腹在她腕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才松开她,起身道,“今晚老实待着,再乱跑,后果自负。”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留安小月一人坐在榻上,心跳如雷。
她躲过了一劫,竟有一丝隐秘的庆幸……
三日后,凤仪宫。
“废物!一群废物!”
皇后一把掀翻案几,茶盏瓷瓶碎了一地。
跪在地上的暗卫首领额头抵地,颤声道,“娘娘息怒!太子身边有高手护卫,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皇后冷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安小月呢?她死了吗?”
“安小月无恙,太子亲自护着她……”
“什么?”皇后瞳孔骤缩,猛地站起身,“他护着她?”
怎么可能?
太子明明最恨被人监视,而他也明知安小月的身份!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
泽儿的仇,她一定要报!
太子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传令下去。”她嗓音森冷,一字一句道,“让王氏进宫。”
到了午后,暑气更盛一些。
嵩山行宫的青石阶被烈日晒得发烫,蝉鸣聒噪,搅得人心烦意乱。
太子连着两日主持祭祀,晨起而出,夜深方归,安小月连面都没见着。
偏殿里,她正托腮望着窗外。
太医开的药已经放凉了,黑褐色的药汁映出她微微皱着的脸。
“娘子,该服药了。”宫女捧着药碗,小心翼翼道。
“放着吧。”
她懒懒道,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要喝的打算。
宫女犹豫了一下,又道,“殿下今早特意吩咐了,说您若是不肯喝药,就让奴婢去回禀。”
安小月指尖一顿,唇角微微翘起。
“殿下这么忙,还有空管我喝不喝药?”
宫女低头不敢接话。
安小月端起药碗,轻轻嗅了嗅,苦得她直皱鼻。
她眼珠一转,忽然放下碗,凑近宫女低声道,“你去问问赵统领,就说我想去祭坛看看殿下,让他拨几个侍卫送我过去,等见着殿下,我保证乖乖喝药。”
宫女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药碗。
“这不成啊!殿下临走前特意吩咐了,说您伤势未愈,不准您乱走……”
安小月撇撇嘴,举起光滑白皙的手腕给她看。
“你看看,早就好了,也就是殿下……”说到一半她突然不说了,失落地叹了口气。
“况且我都两日没见着殿下了,祭祀再忙,总不能不让人送饭吧?”
宫女急得快哭了,“娘子,两天前您偷溜出去,殿下险些打了我的板子,这次要是再……”
安小月忽然捂住胸口“嘶”了一声。
“娘子怎么了!”宫女慌忙放下药碗。
“没事。”她虚弱地靠在软枕上,“就是突然觉得,若此刻能见着殿下,说不定这疼就好了。”
宫女一脸呆滞。
此时,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安小月立刻闭眼装睡,却听见一道凉飕飕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让你歇着,还有心思骗宫女?”
她猛地睁眼,正对上太子似笑非笑的脸。
他祭服未换,身上还带着檀香的清冽,修长手指一抬,直接捏住她鼻尖。
“孤不在,你不是欺负宫女,就是欺负赵忠,长本事了?”
萧衍慢条斯理地勾唇轻笑,“安小月,你不如先解释解释是药太苦,还是……”
他忽然俯身,呼吸擦过她耳尖,“孤这两日没来,有人闹脾气了?”
安小月的脸瞬间红到耳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