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纯英郡主想到这里, 就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的在心中感慨南宫静瑶命好。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他们不是已经和离了?怎么和离之后,反倒是好起来了?”纯英郡主愣是想不明白为何。
她身边的侍女大气不敢出, 见主子脸色愈发的阴沉, 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郡主,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纯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她既不能拿南宫静瑶怎么样,又不能阻止季长风做什么。
能说的能做的,不都已经做了吗?
落得个什么下场?
太子妃和卫娴雅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纯英明白若这件事她们要彻查, 吃不了兜着走的人一定是她。
纯英恼恨的裹紧自己身上的绒毯, 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她心中烦闷非常, 嫉妒的不得了, 却又忍不住的要打听宫中的消息,她抿着唇, 冷淡吩咐, “一旦有什么消息,就立刻来报。”
侍女恭恭敬敬的答应下来。
和纯英郡主一样情况的郡主们,也都已经离宫, 原本热热闹闹的中秋佳宴,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不能参加。
一干人等想要怪罪,却连怪罪的人都找不着。
毕竟她们为何会出现在偏僻的荷花池, 也实在是解释不清, 也只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
宫中,宫宴尚未开始, 女眷并未入席。
只是南宫宏毅召集了文武百官一同热闹热闹,只不过话还没说几句。
季长风就率先的和南宫宏毅提及这件事,说请南宫宏毅做主。
近日来金陵有诸多传言,长公主从青州带回来一个孩子,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虽然并未见过那个孩子,但有一些传言肯定不是空xue来风的。
众人纷纷议论那孩子和长公主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并非没有人猜测,只是不敢猜测,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谁知道季长风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他承认的干脆利落,坦坦荡荡。
当真是有些不顾旁人的死活。
按照那孩子的年纪来看,所有人都能推测的出来,长公主带在身边的那个孩子,就是当初有传言说小产了的那个孩子。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说点什么才合适。
这会儿是要如何?是指责长公主瞒骗,还是指责季长风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谈莹下狱?
事情其实都已经过去那么久,其实很多事儿也不用太追究,一个谈莹不稀奇,可谈莹的父亲,到底是功臣。
当初谈莹下狱,也不是没人提出过疑议,只是因为长公主失了孩子,谈远的同僚们,没有什么立场求情。
但这事儿,现在变得十分复杂。
要说功臣,如今辰国最大的功臣,不是别人,正是季长风。
一些想说话的文官,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纷纷觉得长公主和季大将军当真喜欢给人出难题,这些事,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他们沉默了半晌,最终也只能憋出一句于礼不合。
偏偏季长风曾经是礼部侍郎,他当初给南宫静瑶读了那么多的礼部典籍,可从没有一个字是白说的,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的一个个反驳过去。
“难道,不认自己的孩子,在陈大人眼中就是最合适的吗?”
那官员被季长风当着陛下的面点名,一时间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道这话要让人怎么接?
难不成还真的要拦着人家父子相认?
要他们真敢这么说,陛下头一个就不答应。
何况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他们谁也不清楚。
“当初因为北疆危局,已是委屈公主和阿昭,如今臣万万不愿让她们母子被人指指点点,推到风口浪尖。”季长风说的认真,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摆到了明面上来。
他知众人会心有疑虑,会议论纷纷,既然没有办法阻止堵不住悠悠众口,那就给他们一个理由。
让他们明白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虽然时至今日,季长风依旧没有弄明白南宫静瑶为何要与他和离,但他们和离之后的事情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无论是什么原因,结果都是一样的。
季长风自然可以用这些去堵所有人的嘴。
“若有什么欠考虑,欠妥当的,都是臣一人所为,和长公主无关,和我们的孩子也无关。”季长风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阿昭原本的身份是皇亲国戚,但因为现在的局面,导致孩子的身份很是尴尬,虽说季长风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做了交代。
但朝中不乏有一些老顽固,非要抓着其中的漏洞不放,说这不过是季长风的一面之词,恐有混淆血脉的风险。
说的季长风皱起眉头,“难不成,周大人觉得,我还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那被称为周大人的男子,一时间不太敢说话,他怎么觉得他要是再多说一句指不定季将军就要好好的同他聊聊?
心中虽然害怕,但身为言官的职责,他还是没能忘记,“季将军,下官这也是职责所在,这核验血脉是件大事。”
“什么职责所在?”南宫盛听见这番话,心中就莫名的烦躁,虽说他如今看季长风是哪哪儿都看不顺眼,可他更烦这些言官事多,“按照周大人所言,可还是季将军做错了?”
“这…”
“当时北戎和西岩结盟,北疆的情况有多么的危险,想来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战争一触即发,北疆的百姓们每日都活在水生活热当中,未曾丢了城池,那是因为两位季将军的功劳,便是韩大人也临危受命支援,即使韩将军的驻地并非北疆,他也不曾推脱。”
“那么危急的时候,早就顾不得许多,难不成还要同你细细的讨论一番,要如何才是做妥善的解决办法?”
南宫盛半点都不想惯着这些文官。
“军情如此紧急,耽搁一刻便是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季将军和长公主深明大义,为百姓牺牲良多,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就成了这样?”
一群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谁都不敢接话,生怕再多说一句,就会成为五皇子殿下攻击的对象,“殿下,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宫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难不成是觉得季将军不该如此?在国难当头,毫无作为?”
一时间,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说话。
季阳平听见这话,心中也甚是疑惑,倒是没想到,说这些话的人竟然是五皇子,他缓缓地看了南宫盛一眼。
南宫盛如何不知道他们看着自己是因为什么?
心中有些气恼,却一直在安慰自己,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阿昭考虑。
“行了,莫要吵吵嚷嚷的,大喜的日子非要吵得不可开交。”南宫宏毅看着季长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言官们虽然依旧觉得于礼不合,但也看出了陛下的意思,这件事当真不能深究,当初季大将军与公主和离之后便出征北疆,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不需要和他们解释。
如今愿意给个说法,想来纯粹是为了孩子。
众人便是知道其中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缘由,也不能追问的清楚,只能稀里糊涂的略了过去。
“这件事也的确是委屈了朕的女儿。”南宫宏毅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前一刻说着委屈,后一刻就昭告天下,要为外孙赐名。
单名一个宸字。
自此,阿昭便有了名字——
季宸。
文官们若是这会儿还看不懂圣心,那这些年的官,就白当了。
陛下摆明了早早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只是一直按下不表,选在今日这样的日子说出来,是什么用意只要想想便知道。
何况,取的名字,还是宸字。
这个字有许多种意思,可无论从哪个方面去解释,都能够感受得到帝王那明晃晃的偏爱,一时间众人纷纷祝贺,恭喜陛下,恭喜将军府。
季培笑的如沐春风,悬着的心终是落下,此事尘埃落定,得到了妥善的解决,总是再好不过。
季长风当即谢恩。
季培也表示要择日开祠堂,将阿昭的名字写上族谱。
言官们愈发的不敢说话,从前如何他们不太清楚,但从今以后若是谁再敢多言一句长公主的孩子是私生子,那就是要和陛下还有将军府过不去。
此番中秋佳宴,南宫宏毅借此机会,赏赐将士们,但到了季长风这里,事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因为季大将军方才直言,他并不要什么赏赐,只想让阿昭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南宫宏毅是应允的。
实则这件事本是人之常情,若拿军功去换取,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只是将军府荣耀加身,若再加官进爵,唯恐树大招风。
于是南宫宏毅许了季长风一个承诺,圆他一个心愿。
承诺随时可以兑现。
一时之间所有人纷纷哗然,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事儿。
只觉得这个赏赐,更像是忽悠人的,但季长风却并无半点异议。
众人就看着,最该抱不平的人此时此刻最是,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领旨谢恩。
消息传到后宫。
许多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南宫静瑶,就连皇后和太子妃也不能免俗。
将军府的女眷,柳氏和少夫人眼中也是惊讶,但面对众人的疑惑,却只是含笑点头,无论她们事先是否知情,这一刻,她们必须是知情的。
最懵的人,其实是南宫静瑶。
她着实没有想到,季长风竟然会做到这一步,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和自己商量。
那满身的荣耀,便是能这样做交换的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皇后让南宫静瑶将孩子抱过去轻轻的哄着外孙,看着满宫殿的女眷,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季宸?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女眷们纷纷恭喜,祝贺皇后的,祝贺柳夫人的。
这热闹的场景,给人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皇后和柳夫人还是亲家,季长风和南宫静瑶尚未和离。
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南宫静瑶的心中却很是不安,迫切地想要见季长风一面,只是没有机会。
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看着柳氏。
但柳氏这会儿当真顾不上别的,她陪在皇后的身边,爱不释手的抱着阿昭,和皇后一块儿说着话,也没说别的,只是翻来覆去的夸阿昭的名字好听。
夸孩子可爱,像公主。
“本宫也觉得,像极了阮阮小时候。”
两人说着话,其余的女眷在一旁陪着。
直到时辰到了宴会开场,女眷们才散去。
南宫静瑶这才寻到机会和柳氏说话,“柳夫人…季将军他…这件事,夫人可知情?”
柳氏听着这截然不同的称呼,有些伤怀,她看着南宫静瑶,心中明白她想问什么,温和的出声,“回公主殿下,此事,臣妇是不知情的。”
“那…”
“但臣妇斗胆,想要劝公主一句,还请公主莫要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可…”
柳氏看着南宫静瑶,明知已经不太合适,但她的眼中依旧是满满的慈爱,“长风是阿昭的父亲,当爹的,为孩子做些事那是理所当然的。”
“公主若心有疑虑,可当面同长风问清楚。”
“长风同臣妇说,昔日便是因为他的胡乱揣测,才和公主生出种种误会,还希望公主,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南宫静瑶听完之后愈发的沉默下来。
若她先前只是不安,这会儿就是疑惑,她很难不去想季长风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