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次日清晨。
宋宋没听到闹钟， 因为昨晚回房间又画了很久的画。
醒得有点晚。
她揉了揉眼睛。
四处找手机。
最后在浴室找到的。
昨晚上洗了澡之后就丢在这儿。
宋宋看了眼时间。
已经8点钟了。
手机上有一大堆的祝福和红包转账。
宋宋点进去。
消息很多。
顾旻被她设了置顶，于是一点进去就看到他昨晚上发的消息。
简单的一笔转账。
看时间是他昨晚上楼之后发的。
宋宋看了眼备注。
她轻抿了唇。
备注比往年多了两个字。
生日快乐，小孩。
成心气她。
宋宋打字，【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十八岁了， 是成年人！是法律规定的成年人！】
宋宋噼里啪啦打完， 挤牙膏刷牙， 一边刷一边看镜子。
酒红色的长卷发凌乱， 披散在胸前， 她脸小，眉眼冷艳， 五官是自带攻击性的浓颜。
宋宋从一上初中就开始窜高， 褪了婴儿肥，五官逐渐长开，在同龄人还都是小孩子模样时，她走在路上就已经会被各种各样心怀恶意的成年男子搭讪了。
她又不是很乖软可爱的长相。
哪儿像小孩了。
明明很成熟女人。
特别是她染了头发，还长高点之后，冬天穿搭都偏风衣大衣这一块，穿带跟的小羊皮靴子，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都少了一半。
孟子雨说她现在和学校里的男生站一块。
就跟人美艳小妈一样。
她都决定把这个发色焊在脑袋上了。
宋宋将嘴里的泡沫水吐掉。
手机振动。
来自顾旻。
一笔新的转账。
备注是，生日快乐， 都领了。
这还差不多。
宋宋轻弯了下唇， 一一点击领取。
-
宋宋换了衣服下楼。
崔兰君刚好买菜回来。
见她下楼，笑，“宋宋，生日快乐， 快，来吃早餐， 你哥哥早起煲了汤。”
“好，”宋宋跑去帮忙接她手中的袋子，扫了眼客厅，“哥哥呢？”
“出门了。”
宋宋点了点头，帮忙把东西拎去厨房。
崔兰君跟着，“他下午估计也没空，我早上听他通电话，他姐让他去相亲来着，蛋糕要不我们放着晚上等他回来一块切吧。”
宋宋惊讶，“相亲？”
“对呀，”崔兰君一边给她盛汤一边念叨道：“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成个家，谁不急，也就他自个不急。要我说，这工作能当老婆么。我年纪大了，说是请来照顾他，不如说是他念着旧情照看着我，我们也不能总跟着他。”
崔兰君将汤递给她，“他这身体从小就不好，这也过敏那也过敏，孤孤单单一个，以后总要成个家，找个能相互照顾，互相体谅的人一起过日子。我说的话他不听，也就他姐能治住他点。”
宋宋接过汤。
顾旻熬的是芋头火腿老鸭汤。
崔兰君给她盛了很多她爱吃的芋头。
宋宋看着这碗芋头。
又想到高考完的那天下午。
她轻抿了下唇，“哥哥年纪也不算很大吧，不是还没有三十岁嘛，慢慢找也行。”
“随便吧，他这性子，每次去也成不了，”崔兰君都懒得管他了，她看向宋宋，“你可别学他，妈妈年纪大了，不看着你成家我不放心。”
宋宋点头，认真道，“我努力。”
崔兰君笑。
-
宋宋的生日不喜欢热闹。
她喜欢在家里边和家人过。
其实今天应该也不算她生日。
今天是十八年前阿爷将她在雪地里捡回来的日子。
比她真正生日还要重要的日子。
崔兰君将厨房门锁了让她去玩。
今儿停了雪，院子里留有昨夜厚厚的积雪，冬日若有似无的阳光轻撒在上面，如同碎钻般闪烁光芒，满园的红玫瑰娇艳欲滴，红得惹眼。
宋宋围着围巾戴着手套，跑到院子里去玩雪。
-
临近中午。
顾旻从公司回来。
下车。
进院门时垂眸。
院门口两侧整齐堆了一排小雪人，用树叶和玫瑰装饰的可爱漂亮。
枯树枝作成的手笨拙地作成迎接他回家的姿势。
一旁还堆了一个和雪人一样高的大生日蛋糕。
顾旻轻扯了下唇。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
他不自觉停下脚步。
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垂眸，调整着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随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收起。
进门。
宋宋在往外端菜。
看他回来了，轻弯着唇打招呼，“哥哥。”
他笑。
吃过中饭。
崔兰君一直控制不住地给她夹菜，期间顾旻看不下去，怕她吃撑了难受出声制止才停止。
宋宋吃得很饱。
饱到不得不去院子里散散步消食。
消得差不多了。
宋宋玩心起，又蹲下动手开始玩雪。
她玩得很起劲，越玩越精神，连午觉都没回去睡。
玩到手指都冻到没有知觉了。
宋宋跑回客厅钻到崔兰君身边烤火。
此时顾旻睡完午觉。
懒懒地披着睡袍下楼。
他去冰箱里拿水喝。
门铃响。
物业正好将定的蛋糕送到。
连带着还有一个小包裹。
顾旻拿了水正好去开门去接。
他拎了来客厅。
摆沙发上。
崔兰君问他，“你下午还去不去？要出门的话晚上等你回来一起切，这会也吃不下。”
顾旻还有点没睡醒。
额发有些乱，仰头喝了口水，握住泛着水雾淡蓝色瓶身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喉结上下轻滑，他喝完，缓慢地轻嗯了一声。
宋宋轻抿唇。
还真去。
她轻鼓着腮帮子告状：“妈妈，他又喝冰水。”
崔兰君将注意力从电视上挪过来，吸气，骂他，“这么冷的天一觉睡起来就喝冰水……”
顾旻立马把水搁下，他最近都有点缺觉，睡醒有些恍惚，散漫地垂眸看手中的快递盒，擡眸看了眼宋宋，嗓音哑，“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看快递上的信息。
宋宋脑子突然叮了声。
脑子里开始像弹幕一样飘过孟子雨昨晚和中午时给她发的消息。
【姐送你一个好东西，让你感受一下成年人的快乐嘿嘿嘿】
【物流显示下午就到，孟子雨温馨提醒：未免社死请避开家长签收哦~】
她心中警铃大作。
立马站起，以最快的速度从沙发这头窜过来，从他手中将快递盒抢夺过来。
她这举动极其反常以及欲盖弥彰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旻和崔兰君都随之疑惑地看向她。
“……”
“……”
“…… ”
宋宋将快递盒拿在手里，像拿了个烫手山芋。
她缓慢地轻眨了下眼，“这个……”
顾旻轻挑了下眉，看她。
这个……
这个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快点想出来———
快点说些什么！
崔兰君一副八卦的表情，凑过来逗她，“哎呀这么宝贝，是不是喜欢的男生给寄你的生日礼物呀？给妈妈看看。”
宋宋哪里敢给她看。
她都不知道孟子雨给她寄了什么吓人玩意儿。
宋宋连忙护在怀里，摇头，“不是不是，是小雨寄的，她说是秘密，我也不知道，我上去拆了先。”
她说完，立即往楼上跑。
顾旻看她仓促跑上楼的身影，一边摇头一边轻笑了声，他又将蛋糕拎在手里，往厨房走，现在不吃的话，得放冰箱里头去。
-
宋宋回到房间。
关上门。
才仔细看快递盒上的信息。
还好。
上边没有商品的信息。
宋宋找到工具刀。
将快递拆了。
里头还有一个礼盒样的包装。
宋宋轻眯着眼看了眼，好像还挺高级的，应该是个正经玩意吧。
她打开。
拆出一个挺可爱的小玩意。
做成半弯月亮的形状。
底座有个类似于吸盘又不像是吸盘的小口。
有充电口。
不确实是什么。
看着像小夜灯？
宋宋随手将这玩意摆书桌上。
翻找盒子里剩下的东西。
充电器。
说明书。
一小包赠送消毒湿巾？
一小瓶赠送的润滑液？
一块叠起来的吸水垫？
宋宋轻眯着眼，神情一点点迷茫。
看着好像不是单纯的小夜灯。
宋宋又不安地把那颗月亮从书桌上拿走，握在手里。
她轻扫了眼说明书。
看到吮吸、震动的字眼。
不对劲。
宋宋仔细看了眼。
这说明书后边甚至还夹了一张商家自制的简笔图解。
宋宋看完，轻吸了一口气。
脸腾得红了。
她慌乱又快递地将东西全部塞回了小盒子里。
然后拿着这个礼盒在不大的房间里紧张地来回踱步。
像抱了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最后锁定一处。
宋宋拉开床下的抽屉。
拖出房间里唯一可以上锁的收有她画册的檀木盒子。
她用钥匙将锁打开。
将这礼盒塞了进去。
快速合上。
虽然以她对孟子雨的了解，已经能够预料她会送些什么玩意。
但实际收到时还是会脸红。
宋宋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没关系。
当作没有看到。
她躺在床上冷静了会。
目光落到房间里轻搭在椅背上，顾旻的西装外套上。
宋宋昨晚上吃完面。
不知道怎么处理他的外套，于是顺手就带回来了房间。
刚才好像听到他上楼回房的声响。
宋宋拿上外套，准备给他送回去。
她走到他房门口。
轻敲了下门。
顾旻过了会才开门。
他刚在换衣服，笔直的长腿被裁剪精致的西装裤包裹着，黑色衬衫的纽扣在开门前一秒才系好，露出一截冷白性感的锁骨，锁骨上的淡淡朱砂小痣平添几分欲。
宋宋将手上的外套递给他，轻鼓了下腮帮子，嗓音软，“哥哥，你真要去相亲啊？”
顾旻看她，伸手接外套，嗓音带着点笑，反问道，“你打哪儿听的？”
宋宋已经不是第一次硬闯他房间。
他们的谈话也并不适合被楼下的崔兰君听见，于是很熟练地钻进他房间，用后背将门关上，擡眸看他，狐貍眼瞪人时奶凶奶凶的，嗓音依旧软，“骗子。”
他轻扯着唇，懒懒地笑。
擡腿往一旁的衣帽间走。
他不理人，宋宋擡腿跟上，嗓音不满，“你上次明明答应我说不相亲的，你骗人。”
他嗓音淡，脚步不停，“有么？”
“你又这样，明明就有，”宋宋要气死了，她跟上他，又急又软，“你在微信上和我说的，就是前天晚上，有聊天记录为证……”
顾旻打断她说话，轻擡了下下巴，“选一个。”
宋宋的话被打断，视线跟随着垂眸。
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跟他进了他衣帽间，此时面前是一整长排戒指。
宋宋看了看，指了一个从没见他戴过的黑曜石刻梵文的宽戒，“这个。”
顾旻将这枚戒指取出，指尖相错，单手熟练地扣在修长的手指上。
他做这动作格外帅，又带了点性感的色气。
宋宋记起他至少也会带上三枚。
于是又垂眸选。
宋宋选得认真，衣帽间柔和地灯光打在她白净的侧脸，离得近，使她脸上的小绒毛都看不清，她长睫轻垂着，狐貍眼一眨不眨，琥珀浅眸泛着细碎的光。
“这个。”
“还有这个。”
顾旻垂眸一一取出来戴上。
他转身，去挑领带。
宋宋在原地愣了两秒，才想起来刚才被他打断了什么，她憋着气，跟上，“你说话不算话……我今天生日，你还出去相亲……”
顾旻侧身，将装领带的抽屉再拉出来一点，看她，嗓音轻，“再选一个。”
宋宋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给他选去相亲的穿搭。
她扫一眼，指了条和他黑衬衫极其不搭配的红色系领带，语气也冲，“这个！”
顾旻点头，然后拿了旁边那条黑色系的。
又拉开一旁的抽屉。
“…………”
欺人太甚。
“你去就去，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宋宋看到他手中拿的东西，轻吸一口气，忍不住出声，“你还带袖箍！”
顾旻轻扫她一眼，手上拿着领带还没系，先略带挑衅地将袖箍往手臂上套。
他一边套一边往外走。
他对着镜子打领带。
宋宋轻抿着唇走到他面前，话还没来得及说。
被他擡手按着脑袋轻拨开，嗓音低，拖着散漫的调，“挡着我了。”
“…………”
他系好领带。
往外走。
宋宋委屈地不想说话了。
闷着头跟上。
顾旻听她没声了。
停下。
宋宋只顾着委屈，她走得又急，没注意，闷声撞上他背。
这一下撞得瓷实。
宋宋嘶了声，双手轻捂住鼻子。
顾旻立即转身，他轻弯腰，嗓音带了点乱，“我看看。”
宋宋觉得自己要被撞住鼻血了，要是被他看见就太丢人，红着眼眶，摇头不让他看。
撞的是他的背，撞多重他知道。
顾旻没再多说话，擡手掰她手。
掰开就下意识紧攥住。
垂眸看她。
她鼻尖被撞得红红的，眼眶也红，长睫湿润轻垂着，狐貍眼泛起水雾，琥珀浅眸朦胧，抿着唇不说话，轻眨眼，眼泪就倏地掉下来。
宋宋又委屈又难过又因他直白的注视不好意思，她轻吸了下鼻子，嗓音软，带着点细细的哭腔，“我不喜欢你了。
顾旻明知她这语气是在说气话，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将她手攥得更紧，擡手替她擦眼泪，嗓音轻，有些不知所措，“说什么呢？生日还哭鼻子。”
宋宋眼睫颤了颤，看他。
他轻垂着眼眸，细碎的长睫轻垂，点漆的黑眸泛着心疼和不知所谓。
他手攥着她的左手，力道紧，手心的温度烫，宋宋轻挣了下，他不放。
宋宋微张了张唇，又抿住。
孟子雨说不能说。
她默默地移动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去掐被他握住的那一只的手的手臂。
狠狠地掐了一把。
好疼。
她轻抿唇。
觉得不够。
于是又掐了一把。
这时。
顾旻突然握住她手，制止她动作，他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都紧扣着，点漆的黑眸深，嗓音哑，“你掐自己做什么？”
“……………………？”
？
宋宋缓慢地轻眨了眨眼，看他，又垂眸看自己的手。
他是怎么看到的？！
很明显吗？
“我……我……”
他看她，黑眸里的不解明显。
宋宋我了半天不知如何合理化她好端端地掐自己这一行为，红着脸憋出句，“……我没掐……”
他没说话，只是垂眸将她衣袖往上掀，露出雪白手臂上一拧显目的红。
宋宋：“…………”
顾旻握着他纤细手腕的指腹无意识地轻蹭了下，看她，嗓音哑，“苦肉计？”
？
宋宋原本想装死算了，被他这么一说，只好再次开口，“我……那个……”
“我去公司。”
“啊？”
“我说，我是去公司开会，”顾旻松开她手，垂眸将自己袖箍扯下，一边扯一边低声道，“逗你的。”
他将袖箍扯下，又扯系好的领带，抿唇，“我去戴你选的那条。”
宋宋小声，“那条真的很丑。”
他才停下，垂眸端详她神情，轻扯了下唇，“现在高兴了？”
“……”
他嗓音轻，垂眸看她鼻尖，“还疼不疼？”
宋宋摇摇头，见他又看向自己被掐红的手臂，连忙将自己衣袖拉下，遮挡住他视线，再次解释道，“那个……我不是……”
啊啊啊啊啊简直百口莫辩。
宋宋放弃，垂着脑袋，认错的态度极其诚恳，“我下次不会了……”
好丢人。
“我先回去了。”
她丢下这句话就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
宋宋躺在床上看手机。
孟子雨给她发消息。
【宝贝你有没有收到嘿嘿嘿】
【成年人的小玩具】
【你要不要试一下嘿嘿嘿】
宋宋面无表情地打字。
【我想死】
孟子雨：【哦莫？】
【或者鲨了你】
孟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