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京榆。
夜幕深。
外面大雪纷飞。
里边祠堂。
顾旻恢复点意识， 忍着痛摇晃地撑起身子，跪到青紫的膝盖被这么重磕了下，一时半会完全没办法动，他疼出一身冷汗， 额头青筋直跳， 眼前也发黑， 视线模糊， 他轻眯着眼伸长了手， 费力去够摔远的手机和充电宝。
拿回来时。
手机已经再次没电关机了。
他沉默地等待开机。
再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
这姑娘， 也不让人省点心。
顾旻打她室友的电话。
一边打一边尝试着撑着身子缓慢站起。
打不通。
他换了一个打， 打了几次才接通。
里面背景很安静。
女孩儿明显是睡得好好的，被他的电话吵醒的。
“……喂？哪位啊？”
没和室友在一起么。
顾旻指节轻蜷了下，按理来，应该先为打扰到人家睡眠表示歉意，但是这会他慌到没了礼貌，直接说，“你好， 我是顾旻。宋宋的男朋友，请问你知道她在哪儿吗？我现在找不到她人也打不通她电话。”
柴雪闭着眼睛， 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 人不是很清醒，“哦，你好，不是， 宋宋不是今晚和你一块儿出去了吗？”
顾旻急了，嗓音哑， “不是和你们在一块吗？我今晚不在临吟。”
柴雪这会被吓醒了，吓一激灵，立即爬起来，喊对面的人，“璐璐！璐璐！宋宋人呢？她对象现在找不到她人了？这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常雨璐被她这么一喊喊醒了，反应了下，立即爬起床，去掀宋宋紧闭的床帘，“也不在宿舍啊，不是和她对象出去了吗？”
两女孩这会都急了。
顾旻还保持点冷静，问她们，“她最近和你们联系是什么时候，有和你们提到地点吗？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她好像在一个酒吧里，喝醉了，你们有常去的酒吧吗？”
柴雪开了个免提，急死了，“没有啊，宋宋从来就没有去过酒吧，璐璐，她之前去你家住的时候，又和你去过酒吧吗？
常雨璐想到了什么，激动道，“有联系有联系，晚上的时候，宋宋有给我们发照片，她说和男朋友在河边吃烤肉……”
“对对对，她有给我们发照片……”柴雪说到一半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宋宋说和男朋友去吃烤肉，但是她男朋友他们今晚没有在一块，那是，哪个男朋友啊，她语气莫名有点虚，“好像是在11点的时候……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店……”
顾旻没在意，很快说，“行，我加你微信，麻烦你把照片发给我。”
“好，我微信就这个号码。”
挂了电话，他申请很快过来。
柴雪点击同意，看了眼对面的床铺上坐着的人，两人这时候都觉得有点微妙。
“……这还发吗？”
“发啊！先找着人，确认人没事吧，这……你快发！”
柴雪宋宋今天在群里发的消息一条不落地全部选中转发给了他。
顾旻收到消息。
宋宋：
【对呀我现在在外边~河边好热闹~】
【照片——河边漂浮着的水灯】
【照片——河边夜景】
【来吃烤肉啦】
【照片——烤肉】
【照片——圣诞树】
【我拍圣诞树比你们拍的都大】
【自拍】
【自拍】
【看小雨送给我小裙子！】
顾旻快速扫了眼照片，他对临吟不熟，照片实在看不出来地点，于是一边看图片试图从月亮树影推经纬度，一边打周放电话。
-
临吟
1：20Am
废墟。
二楼包厢。
周放进门，将外套和火机丢桌上。
井哲：“周老板，这么大晚上还过来，你最近咋了？总往这跑，偷偷失恋了？不会吧。”
周放懒懒地坐沙发上，轻掀了下眼皮，“你能不能闭嘴。”
“行行行，喝酒。”
周放：“不喝了，就坐会。”
“欸，你上来的时候看到吧台边上坐的美女没有？”
“没看。”
“阿杰你不是说长得好看到发光吸引全场目光么？怎么你放哥没看到，你在这夸张是吧。”
阿杰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脸红了点，“不是，真的很漂亮，我刚刚上酒的时候都看呆了。她一个人，还醉晕了，我感觉边上很多人都心思不纯。”
周放轻擡了下下巴：“那你在
井哲搓手：“对，有事儿速喊我，我立马下来进行一个英雄救美。”
“……”
外套里的手机振动。
阿杰下去时提醒他，“放哥，你手机响了。”
周放拿出来，看了眼。
顾旻。
不是在跪祠堂么。
还玩儿手机呢。
就这态度。
也没比他好多少啊。
他懒洋洋接起，“怎么了？”
“帮忙找个地方，照片发你了，看看这哪儿附近有酒吧，我联系不上宋宋了。”
周放乐了，他在那跪祠堂，人姑娘在泡酒吧不理人，这多有趣，“嚯，你这前线杀敌后院起火啊。”
顾旻嗓音急，“没和你开玩笑。她一个人在外面喝醉了，别出什么事。”
“让你朋友帮忙找找，她酒量不好……”
周放垂眸看一眼他发过来的照片。
轻眯眼，不就这附近么。
“不是，你等会……”周放起身，推开包厢门，快步走到栏杆处往下看，往吧台边上扫了眼，“行了，你别着急，在我酒吧呢，巧了吗这不是，就在楼下。”
顾旻松一口气，“你确定？”
“确定，你放心，人好着呢。”
顾旻忍着痛扶着墙走两步，他一边在手机上订机票，一边和他通电话，嗓音很哑，因为忍痛轻吸气，“……上回人一身伤你也说好着呢。”
“……”周放再看一眼，隔着人群，人趴在吧台上，酒红色的长发凌乱，也看不太清楚神情。
“还好吧，睡着了。”
“……”
周放听他说话，感觉他状态更差，嗓音都哑得听不出话了，“不是，你不会真老实跪着吧？你这膝盖还能要？这祠堂又没监控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我没事，你先帮我把人给送回去，你没喝酒吧？”
周放冷笑了声，“你是真的不客气。”
-
挂了电话。
周放进包厢拿外套和车钥匙。
井哲看他，“干嘛去。”
周放没好气，“收拾烂摊子我干嘛去。”
他快速下了楼，往吧台走。
颜祁看过来一眼，“放哥，这你认识啊，你女朋友？”
“我舅女朋友。”
宋宋这会已经醉得睡着了，眼睫闭着，脸红得异常，略难受地动了下，她穿了条裙子，外套不知道去哪儿了，雪白纤细的四肢都露在外边，泛着红。
周放拿这情况有点手足无措了，刚好看见井哲凑过来，他招呼，“你去找两个女生帮忙给扶我车上去。”
井哲还在看热闹：“送她回哪儿？”
周放这会儿哪知道要送哪，先扶上车再问呗，他正烦着呢，看他一眼，“你想送啊？”
“我这喝酒了怎么送，再说了，这你舅舅的女朋友还喝醉了，我送，这不合适吧。”
周放眉心跳了下，看他，一字一顿，“那你还问，不去找人。”
“得。”
-
好不容易拜托两女生给她扶上后座，系上安全带。
周放把车门锁了。
坐前边给顾旻打电话。
“送哪儿去啊？”
“宿舍，她室友在等。”
周放看一眼后视镜。
宋宋靠在背椅上垂着脑袋，很安静，酒红色的长发凌乱，眼皮很红肿，眼眸半垂着，一点儿也聚焦，完全是醉到没意识的状态。
刚他说他是周放。
她也没看他，就这么被扶着稀里糊涂地上了他车。
挺危险的一状态。
感觉谁都能给她捡回去。
“醒了没？醒了让她接下电话。”
周放：“醒了，但不认人，感觉谁都能给她带走。”
顾旻轻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你问我？”周放都无语了，“我能知道，你到底怎么作践人小姑娘了，人眼睛都哭肿了。”
顾旻开车门的手顿了下，嗓音哑，“还哭了？”
给室友发消息的时候，感觉还挺开心的，发完没过多久就开始他打电话，但一直打不通。
是因为他说会尽量过去陪她，但却一直联系不上的原因么。
“……你是不是人对象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祠堂你也别跪了，赶紧来吧，人搞不好都不跟你了还在那跪。”
顾旻嗓子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膝盖有些黏糊的触感，估计是刚才磕出血来了，痛到没知觉，不太好开车，但这时候这么晚再等代驾他没时间也没心情等，还是垂眸启动车子，嗓音很嘶哑，“知道，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你送到了……给我回个信……”
周放都听不下去了，轻啧了声：“你这嗓子听得我耳朵疼，挂了。”
-
车停在宿舍楼底下。
周放解开安全带，手摸到烟又收回，垂眸看一眼手机消息，顾旻把她室友电话发过来了，说室友在等，到了就打电话。
他刚准备打电话。
后座宋宋醒了点酒，疯狂拉车门，嗓音带着点哭腔，“我要下去……开门……开门……”
周放最怕女孩子哭，立即就把车门锁开了，谁知道她没一点犹豫地，拉开门就往外走，还走得摇摇晃晃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摔。
她自己外套不知道去哪儿了，刚拿的井哲外套给她披着，这会下车又没穿，大冬天穿一裙子，冷风刺骨，又下着雪，这不得把人冷死了。
周放电话都来不及打，立即下车，在她要摔的前一秒拽住她手腕，他将身上冲锋衣外套脱了，给她披上，又被她甩开，棘手得要死。
下雪天，穿一高跟鞋，又醉酒，走得左摇右晃的，周放没法儿，只好一路紧跟着，一面打她室友电话让赶紧下来接人。
她走到一半一扭脚要摔。
周放轻皱眉好心扶她，人还推他，“别碰我……滚开……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难得忍着脾气，“我……行，我不碰你，你好好走成不成？”
好不容易把人全须全尾地送到室友手上。
周放回到车上。
一边按眉心一边打顾旻电话。
“送到了。”
“行……你辛苦。”
“我当然辛苦，不过我和你说个事，”周放觉得他现在好像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得把那些话还给他，“她说和你分手了，还让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