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次日中午。
柴雪：“你去……”
常雨璐爬上去， 拉开宋宋的窗帘，轻声，“宋宋……宋宋……”
“……嗯。”
“起来吃点东西吧，都中午了。”
“……嗯。”
宋宋的脑子还昏昏沉沉地钝痛着， 眼睛肿得睁不开， 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挣扎着爬起。
“我扶你下来。”
“……嗯。”
柴雪看着就心疼， 她昨晚上， 又听见宋宋在被子里小声哭了，现在人脸都是泪黏糊的， 酒红色的头发粘在脸上， 眼睛红肿，看上去好可怜。
她去拧了块热毛巾，过来，帮她把脸擦干净，
宋宋还有些懵，仰着脸任由她擦。
清醒了点，宋宋看她们， 对昨晚上的事情有些歉意，“对不起啊， 昨晚上打扰你们休息了。”
常雨璐：“没有啊， 我们那会根本就没睡，而且你回来一上床就睡了，也没吵，怎么打扰我们了。”
柴雪帮她把凌乱的长发扎起来， “这么晚起来，饿了吧， 这是你对象送过来的粥，还热着，他说他在
宋宋去碰粥的手收回，轻抿唇，“我没对象。”
常雨璐反应很快，立即去端自己桌上还没打开的午餐，“来来来，吃我的馄饨，这我对象送的，多送一份，你吃。”
宋宋沉默着接过，“谢谢。”
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很难闻，轻晃了下脑袋，“……我先去洗个澡。”
宋宋进了浴室。
柴雪和常雨璐对了个眼神。
小情侣吵架了。
柴雪默默地给人回信。
【宋宋醒了在洗澡】
【但是她现在还不想见你】
-
顾旻坐在车里。
看到信息。
他一下飞机就过来，在车上等了好几个小时，膝盖在机场候机时叫医务人员简单处理包扎了下，勉强还能坚持开车。
就是这会还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个回事。
他轻按了下眉心，沉默着等了二十分钟，估摸着她澡应该洗完。
给她打电话。
没人接。
又给她室友打。
接通。
“抱歉，能请她接个电话吗？”
柴雪拿着手机过来，捂着话筒，“那个，宋宋，你……哥哥说要和你通电话。”
宋宋眼睫颤了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嗓音慌乱，“我手机呢？”
常雨璐看她样子很急，连忙给她拿回来，“在这，我摆你桌子了，没电了，我给你拿个充电宝。”
柴雪还握着手机，小声问她，“要接吗？”
宋宋犹豫了下，伸手接过电话，轻声，“喂？”
顾旻等了会，以为她不会接了，没想到她突然出声，愣了下，连忙说，“宋宋，昨晚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我没接你电话……”
宋宋垂眸等待自己手机开机，眼眸轻泛起点水雾，轻声，“没关系。”
“那你下来见我一面好吗？”
“不好，我昨晚应该已经和你说过分手了。”
宋宋对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没什么记忆了，一想起来头就很痛，但还依稀记得，自己和他提了分手。
他嗓音很哑，“我没听到，你下来亲自和我说。”
“……等会下来。”
宋宋将电话挂了。
垂眸看微信。
点进崔兰君的聊天框。
崔兰君给她回消息了。
早上回的。
【宝贝女儿昨晚圣诞节玩得开心呀？】
【是和室友出去玩还是和小男生呀？】
【考试还顺利吗？】
【裙子好漂亮！是小雨送给你的那条吗？！小雨好会挑裙子！红裙子太适合我的女儿了好明艳动人！】
还有前十五分钟发的。
【考试完要变成大懒虫了都快中午了还不起床】
【照片】
【妈妈中午做的糖醋排骨，小馋猫馋不馋？等你过两天元旦回来妈妈做给你吃！】
宋宋轻眨了下眼。
太好了，妈妈还不知道。
必须要快点干净利落地和他分手才行。
一切都应该到这里结束。
昨晚上她看到的那些话，不能再让妈妈看到。
妈妈只是好心领养了她。
没有做错什么。
不应该因为她遭受这些不好的言论。
宋宋给崔兰君回了消息。
再吃了两口馄饨。
换了件衣服就下楼。
他的车停在宿舍边上。
宋宋拉开门，看到副驾驶的新鲜的玫瑰花束。
红到刺眼。
她只看了一眼，很快就关上车门。
去坐了后座。
顾旻沉默了两秒，下车，陪她一块儿坐后座。
车内沉默。
宋宋轻呼吸，眼泪很不争气地往外冒，她忍着，先开口，“我们分手吧。”
顾旻下颌绷了绷，他急了一晚上，这会语气也压着火，嗓音很哑，哑到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你联系不上我因为这事闹脾气可以，说实话，你没那么懂事愿意和我闹闹脾气我挺开心的，但别说分手。”
“还有，昨晚那种情况，你一个人谁也不说去酒吧里边喝酒，这是你一个成年人干出来的事？出了事情怎么办，没找着你怎么办，你让我……你让崔姨怎么办？你闹脾气能不能有个度？”
宋宋轻抿着唇，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无声地轻颤着肩膀。
顾旻说这么连串的话，嗓子受不了，偏头捂着唇咳了会，咳到自己眼尾泛红，回头看她哭，心又软，喉结轻滚了下，沉默两秒，过来牵她手，嗓音放轻，“对不起……我刚刚说话太重了。”
才碰到她手，就被她反应很大地甩开。
她垂眸操作手机，不理他。
顾旻眼睫轻颤了下，轻声，“好，没事。”
他又咳两声，嗓音哑，“昨天是我不对，但我是真的有事要处理……现在还没把握，等有把握了再告诉你行吗？我手机是真的找不到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你别生气……”
“你不用再告诉我了，”宋宋擦了下眼泪，终于看他一眼，“你要是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吧，我没有生你气，昨晚上的事情是我没考虑，我做的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她停了下，“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分手。”
顾旻看她，“为什么？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和我说……”
他做的很好，可惜不是对她。
宋宋打断他，不想再和他就这种事情纠缠，她看他，“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你。”
顾旻胸口起伏了下，吸一口气儿又开始咳，咳到他肩膀都在颤，嗓音沙哑，“什么？”
宋宋看他，眼眸红，一字一顿，“我发现我不喜欢你。你之前不是说‘我年纪还太小，看待年长者，会将依赖感恩或者说仰慕崇拜同喜欢混淆，等我上了大学，多接触和我同龄优秀的男生，就会知道这是错的’，你说的对，我现在知道这是错的了。”
顾旻又偏头，被她气到想呕，弓着身子咳了会，再看她时，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嗓音沙哑，“你就非要这么说话？”
“我说过了，我不是在闹脾气，我是很认真地和你讲。”
宋宋说完，轻眨了下眼，眼泪往下掉，见他又开始咳，倾身到前边给他拿水，递他，他擡手挡了，不接，看她，嗓音很哑，“那你哭什么？”
宋宋垂眸，伸手平静地擦掉眼泪，嗓音轻颤，“我哭我知道的太晚。”
顾旻沉默了两秒，不想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直说，“分手我不同意。”
宋宋现在就只想和他分手，听他说不同意，情绪激动，宿醉的脑袋剧烈疼痛，她眼泪开始汹涌地往下掉，看他，“你凭什么不同意，你说突然开始就可以突然开始，我不能喊停吗？我在这段关系里就没有一点存在感没有一点主动权吗？是不是只有你说开始你说结束，什么都要听你的，我就只能被你呼之即来再等着你什么对我挥之即去？！”
顾旻被她这一连串话气到头晕，还在试图冷静分析，想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沙哑着嗓音说，“我没有。所以你是在生之前我没有好好的和你开始的气对吗？对，你该生气，是我的错，我没做好……”
宋宋抿唇，眼泪控住不住，她强撑着哭腔，嗓音都变了点调，“没有……我就是不喜欢你了，你说的对，我们两个相差十二岁，其实根本就不合适……”
顾旻垂下头，额发轻垂着，他粗重地按了下眉心，过了会，哑着嗓音说，“……我今天状态不好，不适合谈……你昨晚也没睡好，先回去休息……我们改天再说这个事好吗？”
宋宋轻抿唇，忍着眼泪，她不想再和他说这个事了，这个过程让她很痛苦，心理防线也快崩溃了，这样的对话没办法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她真的会情绪崩溃的，她真的撑不住了。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挽留。
她长的像符颂是一个原因。
还有就是顾旻这个人她很了解，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他不会想着分手，不管是什么原因。
他对待物品也一样，哪儿坏了只会送去修，不会想着丢掉换掉。
这是他一贯处理事情的思维。
不是因为喜欢她。
这点她现在很清楚。
她已经自恋过两次以为他喜欢她，不会再自恋第三次。
替身不替身这个事，她现在真的没力气再和他纠缠了，掰清楚算明白了，没必要。
说到底，也是她愿意因为一场醉酒这么不清不楚地和他在一起。
是她活该，是她自作自受。
她现在只想和他分手。
不然她真的要崩溃了。
可她如果和他说，是因为这个事和他分，那说明她其实还是喜欢他的。
因为喜欢，所以一点也不能接受自己是替代品，喜欢到为了这件事浑浑噩噩买醉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喜欢到哭了一晚上和连他提分手时也忍不住想哭。
她也不想结束得这么没尊严。
既然他不喜欢她。
那她也不要喜欢他。
宋宋看他，眼眸红，“我已经和你说了分手，你也听到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有改天。”
顾旻胸口起伏了下，哑声，“我没听到，你在说气话，我们改天谈。”
宋宋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拽着她不放，她被气哭，一边哭一边看他，“你为什么就非得觉得我在闹脾气说气话，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你听不懂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得喜欢你，我就是得永远喜欢你无论怎么样都得喜欢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哭到说不出话，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汹涌地掉，嗓音也颤着，哭腔重，“我不喜欢你了不行吗？我不想继续了不行吗？你能不能别来招惹我了？让我一个人好好的行不行？我真的不想陪你玩儿了你放过我行不行求你了我欠你的我都慢慢还你别再这么对我了好吗？我没有恋爱的自由了吗？我不能说分手吗？我为什么就非得和你在一起？”
顾旻沉默地听完她这一连串的控诉，脸色一点点冷下去。
他侧首看她，眼眸红到吓人，嗓音沉，“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先招惹的谁？”
宋宋哭到嗓音颤，浑身都在颤，嗓音接近乞求，“是我，是我先招惹的你，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招惹你我不该喜欢你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认了，我现在想退出行不行？”
他冷笑，下颌微微颤，轻点头，一字一顿，“行，都行。”
宋宋轻抿唇。
眼泪无声地掉。
裙摆被打湿。
她手机这时候响。
宋宋垂眸看了眼，接起，又看窗外，眼泪还在流，嗓音轻颤，“嗯，我看到你了，对，你过来吧。”
顾旻依旧沉默着，身子轻陷在椅背里，下颌紧紧绷着，低垂着眼睫，脸色苍白，很不好看，周身的气压低，压得人喘不上气。
宋宋拉开车门，往外走，他轻掀了下眼皮，眼眸红，红到眼下的朱砂小痣都红了几分，冷冷看过来一眼。
她站在车外，握着车门的手轻泛白，“我给你叫了代驾，现在到了。事情我们说清楚了，也没必要再说，你身体不舒服先回酒店休息吧，或者去医院……”
他淡漠地收回眼，下颌绷着，冷声打断，“不用你管。”
宋宋停了半秒，轻关上车门。
顾旻抿唇，车内气压更低。
代驾过来，宋宋在车外和他交流，“他身体不舒服，您先送他去最近的医院吧。”
代驾上了车。
看了眼后座上明显气压低的人。
小心翼翼地确认地址。
“老板是去最近的医院吗？”
“去机场。”
是那小姑娘下的单，人说去医院，代驾瞄了眼副驾上的玫瑰花，犹豫两秒，说，“您女朋友刚刚交代我送你去医院，她说你不舒服。”
车后沉默两秒。
“那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