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攻的反差
看到对方这么直观任性地表达自己的情绪,时乐莺不禁觉得无奈又好笑,现在的男人确实像个小孩子一样。
“那好吧,我不带你去医院,但必须得带你去警局报警。”
傅迟却没说什么,只是捧着杯子一点点喝着温热的水。
时乐莺想起陆行给留的消炎止痛的药膏,赶紧跟对方道:“忘了还得给你擦药,昨晚我家的家庭医生来给你看过,当时就以为你发烧严重一点儿,后来才发现你后脑勺还有伤。”
说起这个,傅迟忍不住又伸手摸上了自己一抽一抽刺痛的后脑勺,那里确实有一个明显的肿包。
“疼。”他皱着眉跟时乐莺说道。
时乐莺看着这么一张帅气俊朗的脸跟他可怜兮兮又委屈地说出“疼”这个字,只觉得心底柔软的一角被瞬间击中。
他下意识哄道:“乖,擦了药就不疼了,我给你揉揉。”
说完时乐莺顿时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这哄小孩子的语气,顿时感觉尴尬得要命。
然而傅迟只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眼里还含着对时乐莺的期待,“谢谢你。”
时乐莺顿时更尴尬了,脸刷地红了起来,愣愣道:“没关系。”
他赶紧趁着去取药的空档恢复情绪,然而药也不过是被他放在了百宝架上,也就几步路的空档。
时乐莺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
他拿着药绕到了傅迟身后的沙发那里,傅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他,时乐莺掰住他的脑袋赶紧道:“转过头去,稍稍把头低下一点,如果疼的话就直接开口。”
“哦。”傅迟配合地哦了一声。
时乐莺将药膏挤在白皙的指尖上一点,另一只手扒开了傅迟浓密乌黑的头发,很快就见到了那个红肿的包。
看着这处伤口,时乐莺不由皱紧了眉,这样的伤口明显是包裹了柔软之物的钝物造成的创伤,显然那些人偷袭之前有所预谋,确保人会眩晕却不至于直接被敲击而死。
“可恶!”时乐莺不由在心里骂道。
也不知道傅家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明天就去傅家拜年了,顺便去打探一下情况。
不过以傅迟的能耐,也不会任由别人这么轻松就算计到他。
“嘶!”这时傅迟忍不住发出了一小声痛呼。
时乐莺赶紧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歉疚地询问:“弄疼你了吧?我动作再轻一点儿,马上就能涂好药了。”
傅迟却是声音低落地闷闷道:“我不疼。”
时乐莺擦药的动作不由一愣,都疼的喊出声了,怎么还能说不疼呢。
他直接道:“疼就是疼,说出来也没关系,没人会觉得你不好或者怎么样。”
傅迟不禁沉默起来,随即想转过头来看着时乐莺,但是却被对方扒着头发控制着脑袋,只能僵硬着脖子问道:“真的吗?”
时乐莺严肃且郑重地嗯嗯两声,“不喊疼的话,谁知道你疼呢。”
傅迟语气还是那般低落:“可我是男孩子。”
这话顿时让时乐莺露出了一个不赞同且嫌弃的表情,“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就不能喊疼?反正我就喊,我爸妈大哥可心疼我了,都不让我受一点点伤。”
这话听得傅迟顿生疑惑,“可你是女孩子。”
时乐莺顿时被这句话噎住,差点儿忘了,对方还以为他是女的来着。
“我是男的。”时乐莺严肃地说道,说完继续给对方涂药。
傅迟却只道:“你就是女孩子,你只是在安慰我。”
这话把时乐莺给搞不会了,不过既然如此,对方觉得该怎样就怎样吧,不能跟固执的人讲道理。
只是时乐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跟病人最是解释不通,又不能强迫对方一定要接受现实。
很快时乐莺给对方涂好了药,放下了对方浓密乌黑的头发。
“我疼。”傅迟突然开口。
时乐莺不由一愣,身体够过沙发看向了对方的侧脸。
只见对方依旧神情失落,甚至眼眶都湿润了。
“真这么疼吗?”时乐莺忍不住问,“那我下次涂药再轻一点儿。”
傅迟却是摇了摇头,转过眼看向时乐莺,清澈湿润的目光看向他,“你对我很好。”
时乐莺看着对方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顿时恍惚了,原来所谓的美色杀伤力,就出现在这种时候。
时乐莺的心顿时软了。
他不禁笑了起来,“我对你当然好了,不仅救了你,还守了你一晚上,还给你擦药,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傅迟定定地注视着时乐莺,听话地点了点头,“我把我有的都给你。”
时乐莺顿时听乐了,笑道:“那敢情好,你可别反悔哦。”
傅迟摇了摇头,“不会的。”
看着对方真诚乖巧的模样,时乐莺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简直是在欺负手无寸铁的老实人。
“哎呀,骗你的,我什么都有,不需要你给。”时乐莺又笑着说道。
这话听得傅迟一愣,“为什么?你不喜欢我的东西吗?”
时乐莺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不想乘人之危占你的便宜,万一你有百亿千亿的资产,全都给我了你不就成穷光蛋了。”
“可我想给你,你对我很好。”傅迟却是道。
听到这话,时乐莺顿时一阵哭笑不得,他这是又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晓得就不逗这个没了记忆的老实人了。
“那行,你想给就给。”时乐莺只能无奈地道。
傅迟严肃地点了点头。
两人等了一会儿,酒楼的早餐外送就到了。
时乐莺点的是两份瘦肉粥还有几份清淡的饺子包子,意外的是男人都挺喜欢吃,而且他的吃相很优雅讲究,看起来赏心悦目,真就像是那种很有教养的大家公子出生。
时乐莺忍不住打量起对方来,脑子里忍不住搜索所有认识的大家族的公子哥们。
然而依旧一无所获,只是觉得对方似乎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可能是失忆后的气质原因,他没法把对方跟任何一个可能的人挂钩上。
“你看着我做什么?”傅迟在竭力忽视了时乐莺的视线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并擡起眼眸来茫然地看了时乐莺一眼。
被突然抓包到偷看对方,时乐莺倒是没有丝毫被逮到的尴尬和无所适从,甚至笑着道:“我看你长的很帅气,你应该很受女孩子喜欢吧。”
傅迟摇了摇头,“不知道。”
时乐莺心想你失忆了当然不知道,不过这结实的身板加上优越的外貌,足够让一群女孩子对他芳心暗许了。
“如果我是女孩子,那我应该也会喜欢你。”时乐莺随口说道。
然而傅迟的脸却不禁红了起来,他微微低垂下眉眼不敢去看时乐莺,“那你会喜欢我吗?”
时乐莺不由一愣,我这不是说了个前提条件吗,如果我是女孩子,只可惜我是个男的,咱们无缘喽。
“不喜欢。”时乐莺直言道。
闻言傅迟舀粥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有些伤心地擡眼看向时乐莺,“为什么?”
这柔弱的语气这伤感的表情,就像时乐莺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一样。
时乐莺顿时又愣了,不是大哥,咱们才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还失忆了,一上来就谈我喜不喜欢你的问题是否太超前了?!
简直孟浪!
然而对方似乎真的很伤心的样子,时乐莺的心顿时又软了。
也许是对方童年遭遇了些什么创伤,受不了别人不喜欢他,从刚刚对方的那些言辞里也能推断出一二。
是以时乐莺还是打算顺着对方哄哄他,笑着说道:“以后肯定喜欢你可以吧。”
听到这话,傅迟的表情才算松缓了一些。
“谢谢你。”他又道。
时乐莺内心却面无表情,直觉得自己真就在哄一个小孩子,可是这也太好哄了吧。
他面上笑道:“不客气,你值得我喜欢。”
这时傅迟脸上的表情才彻底多云转晴,又愉快地用起餐来。
不多久,时乐莺联系的高档成衣店也送来了傅迟尺码的衣服。
时乐莺特意叮嘱了对方别将这件事儿泄露给时英,要是时英知道了这件事儿,保不齐要掺和进傅家的事情,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意外就难说了。
然而让傅迟换了衣服准备带着他出门报警时,时乐莺倒是突然收到了来自时英的电话。
那边时英语气严肃,时乐莺下意识就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只听时英道:“傅家突然乱起来了,不过他家封锁了消息,至于怎么乱的不清楚。你去傅家拜年的事情暂时取消,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傅家拜访。”
听到这话,时乐莺顿时心思一凛。
果然有人朝傅家出手了!
看样子,项目上死人的嫁祸还不是对方唯一的计划,而能让傅家紧急封锁消息的预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但以傅迟的能耐,应该已经有了对策,而封锁消息也是尽量减少外界的猜测以及舆论,让罪魁祸首没有更多的权柄加以利用来攻伐傅家。
时乐莺的心思瞬间百转千回,这时又听时英带着告诫地说道:“最近你不要管任何傅家的事情,我今早听秦亦说,傅康海最近有大动作,你跟傅家的关系敏感,小心不要被牵扯进去。”
听到这话,时乐莺没有什么异议,时英说的对,他如果掺和进去,保不齐会被当做傅家的软肋被傅康海利用。
“我知道了,有什么最新的消息记得及时告诉我。”时乐莺也同样严肃道。
时英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时乐莺握着手机,思绪不由飘远。
还是身边突然传来声音,才打断了他的出神。
“我们还去警局吗?”此刻的傅迟换上了一身休闲的冬装,黑色九分裤,同色系羽绒服,看起来青春年少了不少。
时乐莺看向他,严肃地道:“去的,起码要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他们一定担心死了。”
傅迟默了默,嗯了一声。
而此刻的傅家,在得知傅迟突然失踪的消息后,顿时变得阴云密布。
然而傅家又不能让外界知道傅迟失踪了,不然偌大的傅氏面临的动荡,不是单单一个老爷子出面坐镇就能解决的。
傅康海正在虎视眈眈,就等着傅迟失踪的事情被暴露出去。
傅老爷子现在无比后悔,他三番几次的给大儿子兜底,结果却是差点儿害了孙子的命。
然而最恶心的是,傅康海还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继续跟傅家的人虚情假意。
云淑沁被气的直接发病了,在最关键的时候卧病在床。
傅大夫人还假惺惺地带着儿子来照顾她,云淑沁只觉得煎熬至极,甚至要疯得歇斯底里。
时乐莺很快带着傅迟来到了附近的警局。
尽管还在新年假期里,但警局里值班的人丝毫没有减少,时乐莺带着傅迟进入警局就立马被人接待了。
然而那个女警员在看到熟悉的时乐莺以及傅迟之后,瞬间在心里张大了嘴巴。
时乐莺可是网上知名的女装大佬!傅迟可是她常卖股票的大老板!
然而虽然很八卦两个名人为啥会相约出现在警局的事情,但出于警察的职业素养,女警员还是闭紧了嘴巴,装作对两人一无所知地公事公办。
女警员开始例行记录来访问题后,时乐莺赶紧将事情跟对方说了。
女警员完全没想到傅迟竟然遭遇了谋害还失忆了,但她更没有想到,同是豪门的时小少爷竟然不认识傅迟!
然而女警员知道现在不是她八卦的时候,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关于豪门的事情,有一套专门的解决办法,这种时候最好秘密联系傅家,向他们交代傅迟的行踪。
是以女警员让时乐莺和傅迟稍作等待,便出门联系了上司,让上司联系傅家。
然而事情就巧在,傅老爷子刚联系了在警局工作的好友,让他暗中帮忙协助寻找自己的孙子。
然而没多久,下边警局的人就打了电话过来,说xx大队管辖的某社区警局接到报案,傅迟受伤被救,不过却失忆了没有立刻回傅家,而救他的人,正好是时小少爷。
好友收到消息后,立马就将事情告诉了傅老爷子。
然而在听到傅迟受伤失忆的消息后,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尤其在听说救了傅迟的人是时乐莺后,这种不相信完全被落实。
这一定是傅迟针对现状进行的某个反击计划,他去警局走这么一遭,无非是变相地将消息传达给他们,傅迟他平安无事!
而且假装失忆也是为了迷惑傅康海,让他掉以轻心!
因为傅老爷子完全不相信,时乐莺会认不得傅迟,所以这一定是他们的合谋!
既然如此,傅老爷子也完全安心了。
知道自己大孙子平安无事已经让他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仿佛什么阴谋诡计都不足为惧。
是以傅老爷子告诉好友,时乐莺他们来报案的事情请警局务必保密,然后这个案子给予受理后就先压着,承个情帮傅迟一个忙。
老友知道傅家的阴私,便爽快地应了,然后迅速传达给了
不到一个小时,这件事情就搞定了。
所以双方的需求不能说毫不搭边儿,只能说完全背道而驰。
女警员接到上边的指示之后,心里想果然如此。
而他们也不过是傅家争斗算计py里的一环罢了!
女警员兀自欣赏着自己应对豪门事故越发熟练的手段,一边给时乐莺他们记了案子,然后就打发人走了。
走出警局没几步,时乐莺感受到的那股违和瞬间达到了顶点。
“我怎么感觉,咱们会被警局的驴啊。”时乐莺皱紧了眉。
“你会不管我吗?”傅迟却是问。
时乐莺看傅迟一眼,诚恳地摇了摇头,“不会,这个你放心,养你一个人我还是养得起的。”
听到这个答案,傅迟的神情好了不少,又道:“我不想被你送走。”
“嗯?”时乐莺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傅迟默了默,才又神情低落地道:“我记忆里,好像被人送走过。”
时乐莺不由惊讶,“你记忆有要恢复的痕迹?”
傅迟摇了摇头,笨拙地指着脑袋,“一片混乱,我不知道。”
时乐莺不由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送走你的。听你这么说,你以前肯定被很不好地对待过,不过没关系,你的创口我来帮你治愈,总有一天,肯定能好起来的!”
听到这话,傅迟不由一愣,随即忍不住伸手捂上心脏所在的位置,看着时乐莺皱着眉道:“这里有一点儿痛,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闻言时乐莺不由敛了脸上的笑,目光变得深沉起来,静静地打量着傅迟。
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以前过得肯定很不好吧。
时乐莺看着他,竟然也不由得心痛起来。
那是心疼对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