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吃麻辣烫么？”
邓清瑷用笔尾戳了戳常时荩的后背，在回教室的路上，贺熠问要不要叫上常时荩，她也没有吃晚饭。
“你怎么每天尽惦记着吃？”
邓清瑷不觉得有什么：“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走呗，一个人在这晚读多悲凉。”常时荩小声回。
四人拿着伪造的假条光明正大的出了校门。
“你和贺熠这么快就和好了？还以为你们得再闹些日子呢。”
邓清瑷用指头在常时荩背后使劲戳：“你你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就不该问你，饿死在教室算了。”
“切～你不带我，贺熠也得带我，再不济还有大韩，我又没说错。”
邓清瑷希望不要再提这件事，常时荩嘚啵嘚啵的说个不停还缠着问他们俩到底怎么了，邓清瑷被问烦了，追着常时荩打。
“常时荩，你知不知道，高个子女生找到对象的几率要远小于小个子女生，而且你还这么八卦，话痨，将来谁能看你看对眼我就跟谁姓。”
“我真服辣，你就不能保持刚来慧仁的良好酷girl形象吗？”
“你学学贺熠，一朝是酷哥，终身是酷哥。”
常时荩反驳道：“男的看不上我找女的啊，我这身高怎么也是个……吧”
“懂吧”
“再说，你整天贺熠贺熠贺熠的，满眼都是他的好，谁能跟你比。”
邓清瑷被噎的说不出话：“你——，胡说，我没有——”
“别听她胡说，我没有。”邓清瑷转头不知道是在给贺熠解释还是韩烨厉，说完又去逮常时荩。
韩烨厉与贺熠相视：“真是服了清哥，跟谁都能闹起来。”
韩烨厉远远的喊了一声：“我真是服辣”
大概都是饿了，四个人吃出了六个人的量，吃饭间邓清瑷问了温绵，常时荩说温帅给自己发了消息，他姐要去安城检查身体，这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邓清瑷记得每个月都是月末去检查的，这才月中怎么就要去，心里隐约感觉不好，不过他没明说，所有人都知道常时荩和温绵的关系非常好，不想在没有切实消息的情况下让她担心。
邓清瑷只是拍了拍常时荩的肩膀说：“没事，也就请几天假，过几天就回来了。”
常时荩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自邓清瑷答应不躲贺熠，两人心照不宣的都不再提此事，只是邓清瑷浑身不得劲儿，总感觉拧着。
初中同班有喜欢自己的女生向自己示好时，邓清瑷总是希望对方能够说出来，也不是喜欢被别人告白的感觉，只是他不喜欢搞暧昧，对方说明白他才能丝毫不保留的说拒绝，拒绝懵懂的喜欢与那些带着浅浅爱慕的礼物，可是面对贺熠时完全拒绝不起来。
他没有明确告诉邓清瑷我喜欢你，只是在醉酒的情况下模糊的亲了亲自己的鼻尖，平时还是一如往常，而且贺熠给的一切他也不反感，反而更加想凑在一起，有时候脑子抽风倒是希望贺熠能说些什么，脑袋里每天装着这些东西上课也不好好听，作业也不好好做，月考后差点被大华安排。
炸毛有点烦。
邓清瑷和贺熠都喜欢伪装自己，一个身上从来黑白灰，一个从来彩色亮晶晶，可是两个人的性格都与自己的穿搭刚好相反，邓清瑷嘻嘻哈哈的每天兴奋的像朵儿五彩斑斓的花，贺熠少言少语，看着深沉稳重，骨子里透的却是自己想伪装的背道而驰。
打篮球休息间隙，贺熠递给邓清瑷一瓶水，等对方喝完才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邓清瑷看着对方愣了下，明明刚刚喝了水，喉咙却有点干：
“没什么，……不，不问了吧，挺私人的。”邓清瑷将手中的塑料瓶扭曲的捏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贺熠看了一眼塑料瓶，低眉回答：
“我也不知道，但我挺喜欢你的。”
平地一声雷，过于突然。
心脏短暂的窒息，明明跟预想的一样，可真亲耳听到对方承认，邓清瑷还是慌了，他强作镇定，放开了手中的矿泉水瓶。
“你是……”
“……没喜欢过人，所以……我不知道。”
“之前你躲我，我没直接说，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没一定要有个什么结果。”
邓清瑷蹙着眉，小心翼翼的问：
“……但，”
“你是不是觉得这不正常？”
邓清瑷看着贺熠的眼睛说：“之前……，大韩生日那天，我觉得不正常，所以后来一直躲你，但后来我觉得，没什么，挺正常的，虽然是少数可确实存在。”
“存在即合理，不是吗？”
“而且，你也不会强……强迫吧。”
邓清瑷说这话有点虚，转头看向别处。
贺熠清脆的笑了声，伸手拽了拽邓清瑷的炸毛：“你怎么这么好玩？”
邓清瑷没躲，这熟悉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了，莫名的他竟然有点享受。
“那什么……，你只要不要越界……我们就能做朋友。”
贺熠收回手挑了挑眉，好像在问什么越界，邓清瑷噌的一下站起来，目视前方，嘴里小声喃喃贺熠却依旧能听清：
“不能……不能在喝醉的时候亲我……鼻尖，哪……哪里都不行……”
“我先去洗个脸。”
邓清瑷说完就撒腿离开，感觉脸有些烫，邓清瑷摸了摸，应该又是红了，邓清瑷拍了拍额头。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哇！
没走出几步，贺熠看着停在不远处的人又僵硬的转了身过来，驯化刚长出的四肢过来拿走手表后又有点生气的威胁道：
“清醒也不行！”
离开时人已经同手同脚了。
贺熠坐在位置上忍俊不禁，双手撑靠在后面，舔了舔干燥的嘴皮看着邓清瑷。
朋友么，真的还能做朋友吗？
在学校的日子好像恢复了以前又好像没有，温绵回来以后比以前更加虚弱，她嘴上说着没事可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常时荩话也没那多，课间总是静静的看着趴在桌上闭眼的温绵，对着班里咋咋呼呼的同学一记狠厉眼刀。
贺熠是学霸，每晚又迟回来一个小时，韩烨厉也是，两人都去参加了物理竞赛的培训，邓清瑷总在他们回来前趴在窗台上看。
天晴的晚上星星总是特别亮，少年们沐着月光，好像迎着星光闪闪发光。
来回都是高一高二年级的学霸，每次看着贺熠和别人走在一起，扪心自问心里总有点落寞，尤其最近贺熠总是看到除了韩烨厉的第二人跟贺熠一起回来，邓清瑷吃饭时不经意的朝着韩烨厉打听：
“大韩，……我看你们最近……交朋友了？”
韩烨厉塞了一口面条疑惑道：“交朋友？交什么朋友？我每天不都在教室待着吗？要出去也是和你们，我什么……”
“清哥，你这不是问我吧？”
“咳……咳，没啊，就是问你啊，我看你们晚上回来老跟别的班的人一起回来。”
“奥，你说韩张啊，三班的学霸，你不认识吗？初中还打过篮球友谊赛呢，个头高高的，黑黑的那个，人家还在周例会演讲过。”
“嗐！我跟你说这些事情干嘛，你又对学霸的事情不感兴趣。”
韩烨厉咕噜咕噜吸完一盒酸奶补了一句：“除了贺熠。”
邓清瑷用筷子戳着面条，眼神游离。
韩张，学霸。
贺熠打饭回来刚好听到自己的名字：“什么除了我？”
“哦，清哥问——，唔——”
“来来来，吃个梨吃个梨，大热天的，别上火。”邓清瑷手疾眼快，将桌上的梨塞进韩烨厉嘴里，力气大的差点给牙磕掉。
邓清瑷笑笑：“没事，大韩说他要向你好好学习物理，太差了，跟不上。”
韩烨厉拿下梨，边嚼边说：“赶紧吃你面条，都捣稀碎了，吃完了我们还得赶紧上去，待会韩张还约了贺熠问题呢。”
邓清瑷擡了擡眼，手下吃的更慢了。
不过贺熠和韩烨厉都没有等他，因为那道题本来是韩烨厉问贺熠的，正好在阶梯教室时被路过的韩张听到，他说自己也不会，于是韩烨厉一擡手就说来我们班儿听，包教包会，贺熠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顿饭邓清瑷吃了一肚子气，怎么回事一个外人还能有自己重要了？
一个两个都上赶着跑？
以前哪顿饭不是一起吃完一起走的？
韩烨厉就不想说了，就那德行，贺熠怎么回事，不是口口声声说的喜欢自己吗？
就真的口口声声，嘴上挂着？
这喜欢的保质期也太短了吧？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来的时候轰轰烈烈刮风下雨，合着天气一晴就过去了呗，地上的雨水一蒸发啥影儿也不见了呗！
那人家男生跟自己喜欢的姑娘吃饭都开心的不得了，巴不得午饭仨小时，这倒好，溜的比兔子快。
邓清瑷看着碗旁贺熠留给自己的橘子，剥开后一口愤怒的全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嚼，像只被抛弃的怒发冲冠的河豚。
邓清瑷从来都不浪费粮食，但今天这饭是真吃不下去了，面条稀碎，心情也稀碎。
踏进教室，班里还有一半的人还没回来都去操场溜达了，自己的位置被围的水泄不通。
贺熠来之前，韩张是年级第一，他虽然肤色不比贺熠邓清瑷，但是五官端正清秀，个头挺拔，学霸的范儿很板正，无论是学霸的身份还是端正的五官长相，他都能占一头，更何况初中就有很多人认识，又是和贺熠凑在一起，不管能不能听懂，九班绝大多数人都围着看学霸讨论，就连常时荩和温绵在趴在那。
“让一让，让一让”
邓清瑷垮着脸拨开挡在走道的人，又一把将趴在自己课桌撅着屁股的物理课代表拎开，直接跨坐在座位上。
“分离前男女演员在秋千最低点，B 的速度为 vB，由机械能守恒定律，得（1 + 2 ) gr= 1 ( 1 + 2 )vB2，接下来我们可以设另设男演员在刚刚分离时的速度……”
邓清瑷努力创造出的声音并没有让专心致志讲题的贺熠分心，虽然他长的好看，但是在这样认真学习时才最吸引邓清瑷，平时看到他这么认真的给别人讲题，邓清瑷能支棱脑袋看一整天，可是现在贺熠一如往常的帅气，但邓清瑷却很讨厌这种感觉。
现在的他不是给自己一个人看的，也不是给自己一个人讲的，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懂他讲的什么，心里的落差感像是玫瑰里的荆棘蔓蔓滋生，只不过扎的自己生疼。
看着围了一圈的人，邓清瑷有点烦躁，有点无力。
“你们太吵了，我想睡觉。”邓清瑷耷拉着脑袋。
贺熠转头看了一眼，刚准备说什么就被一个贴的很近的男生打断：
“不好意思啊同学，我们在听贺熠同学讲题，这么多人都在听而且距离午休还有十分钟，你如果想睡觉能不能到别的位置先睡啊？我们应该马上就会结束了，要不然你也听听？”
邓清瑷看了一眼，高个，黑色，五官端正，这五官哪里端正了，能有我好看吗？
一看就是大韩说的那个韩张。
“不好意思啊！这位……韩张同学，这里是九班不是三班，也不是阶梯教室，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的座位？”
邓清瑷从头到脚的打量了韩张，果然摆着自己讨厌的硬生生的书生脸。
“但是，我们大家都在听，你要是不听——”
“老子听不懂怎么了？”邓清瑷一本书摔在课桌上，燃油碰到一点火苗，瞬间火势四起。
“你们学霸自己事自己解决，别跑我这要求我好吗？这么聪明自己怎么不会还要人讲？这个智商还参加什么物理竞赛？”
“赶紧滚回你班儿，别逼我揍你！”
邓清瑷手里的书指向韩张，所有人都一愣，看势头不好，大家都赶紧撤离，贺熠扫了一眼邓清瑷，转头对着韩张说：“今天就到这吧，有什么晚上在阶梯教室解决，我同桌要休息了。”
韩张皱着眉，鄙夷的看着邓清瑷，也不敢太放肆且不说这是在别的班，光是邓清瑷打架他都听了不下十多回，心里多少有点怵，这点怵倒不是害怕单打打不过邓清瑷，这个年纪的男孩多少都有些血气方刚，只是在韩张眼里邓清瑷是等同于自己班里的周杰新，以后和混社会的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万一他们出手没个准头，自己划不来对着干。
韩张离开九班时，走了两步回头推了推眼镜看着贺熠说：
“贺熠同学，劝你换个座位，有助于潜心学习。”
贺熠微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邓清瑷就站了起来：
“我草！你他妈什么意思？信不信老子给你嘴打烂！”邓清瑷人已经站了起来，眼看要过去走人，韩烨厉赶紧一把拦住邓清瑷，这题最初是自己问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他很了解邓清瑷，邓清瑷一旦起身就没有没事坐下的道理。
“清哥！给个面子，是我问的，我招的人，给个面子。”
“别动气，不值当！”
邓清瑷死死盯着韩张，韩张头也不回的离开，但邓清瑷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韩烨厉朝着贺熠使了使眼色，贺熠伸手拽了一把邓清瑷胳膊，邓清瑷才缓缓坐下，只是面朝窗户没一会儿就趴在课桌发呆。
贺熠拍了他好几次都没反应，经过这一通，大家都提前进入了午休，没有人敢说话，都怕后排这位大爷生气跟自己干一架。
韩烨厉坐在座位不断地的在纸上画圈，还时不时的挠头，这事说到底就是怪自己，要是在阶梯教室问了那道题就没事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平时班里来问贺熠问题的人很多，不在少数，而且就算邓清瑷听不懂也支棱着脑袋看，从来没有嫌弃或者生气过，有时反而用那种看自己儿子的眼神自豪的看着贺熠，怎么会对韩张这么敏感。
韩烨厉仔细在大脑的每条沟壑里搜刮了一番，还私发消息问了兄弟几个，确实没有和韩张有过什么过节，那到底是为什么生气。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原本负债着一道物理竞赛题的脑袋又额外负担了一道情感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