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我真服了”
邓清瑷下车时故意甩甩车门,耷拉着眼睛一脸你看我像傻逼吗?
合着自己几个晚上没好好睡觉,一家一家的对比,一家一家的提前去考察,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给的建议,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更何况,这儿的房源根本就比不上刚刚去看的那些,自己住在这儿的原因只是因为距离工作的地方近罢了。
邓清瑷本来想撒火,但碍于人家房东在这儿,他迫不得已存起了这口气。
“你好,你好,是贺先生吧,我先带您去看看房子,我们这块小区,虽然都是租户,但是挺安全的,就连进出的车都要登记的,您要的户型应有尽有,而且咱们这儿啊,价格实惠划算,绝对是您的首选!”
房东殷勤的给两人引着道儿,邓清瑷在后面冷哼一声,这一片确实租户多,很久之前这儿是一家拆迁户的补偿地,结果对方将这片都买了下来,用来钱生钱,邓清瑷想看看贺熠这个大傻帽能被坑多少。
邓清瑷跟在两人身后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到了十九层。
一室一厅一卫,条件是符合贺熠要求的,只是环境不太好,贺熠其实是很想和邓清瑷住在同一栋楼,但是那栋楼现在没有空房可租,而且都是长租户,他只能选择旁边这栋楼,其实他就是走个过场,因为这间房是非租不可。
贺熠转着走了一圈儿,表示还挺满意,房东开心坏了,立马陪着笑脸,脸都快笑烂了:
“您看,我就说,这地方包您满意,是这样的,我们这儿,押一付三,水电自理,一个月租费三千,你别嫌弃我们这贵,你看他距离医院啊,学校啊都挺近的,出门就是地铁公交,特别方便,我保证这个价钱肯定在这片找不到更好的房源,您放心,我们都是签合同,包您满意。”
“嗯,那准备合同——”
邓清瑷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就开火:“等等,三千?你也是真敢要?你看他像不像那个冤大头?”
“你这房坐南朝北,背阴就算了,还是打的隔间,三千你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这房东一下就不高兴了,“不是,你是?”
“我是就住在旁边楼,那么向阳的都没三千,你怎么敢要的?”
“原来是朋友啊,哎,您不早说,既然是一起介绍来的,那这样,两千五,本来两千八,给您再便宜三百。”
邓清瑷挥了挥手,又坐了下去:“一千八。”
“不能再多了。”
“哎——,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一千八也太低了,你再加加?”
邓清瑷没松口,贺熠站在一边看着他眯着眼睛在那讲价,有种回到高中修电瓶时在人家店铺理直气壮的讲价,锋利又阳光,好像没变一样。
“一千八就一千八,你这都是没人要的房子,一千八已经给多了,我还想一千五呢。”
“哎——您这,好,一千五就一千五,要不是您也是这边的租户,这一千八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您可占了大便宜,我去修改合同,二位就在这等我,稍等一会儿。”房东说完就谄媚着身子走了。
邓清瑷确认人已经走远了,才一记锋利眼刀飞过去,贺熠遗憾没接到。
“你真是脑子有病,前面那几个哪个不比现在这儿好,价格也合适,三千租这么个破屋子,你是不是钱多烧得慌?”
贺熠揶揄的笑了笑:“那你还帮我讲?”
“我——”
“我真是服了。”
不讲怎么办,看着他坚定的要租这里,不讲价让贺熠当愣头青吗?怎么以前上学时候的成熟老练一点儿也没有剩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呢?
“好了,别气了,待会签完合同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行么?”
行你妹啊!
邓清瑷没理贺熠,没想到贺熠竟然伸手过来拽了拽他的炸毛,邓清瑷“啧”一声,“无不无聊你。”
贺熠顺势一同坐在沙发,其实今天第一眼看到他就想伸手抓了,怕人原地爆炸,他没敢动,看着现在他气的和河豚一样,可爱的让人想欺负,忍不住上了手。
“你……你为什么非要选这儿……”
其实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合适的立场问原因,但是他憋不住。
“不是离你近么。”
邓清瑷心绷紧了,他预想过很多的答案,却唯独没有勇气往因为自己的原因靠,他不敢,他胆小,炸弹一样的回答就被贺熠这么平静的丢了出来,他不知道该不该接,怎么接,他只能不断自我安慰,洗脑。
“哦,同学嘛,在一个城市挺不容易的,相互照看一下是应该的,之前常时荩也想租这边,但她家里有个孩子,她嫌弃这边的太吵,就没过来,应该的。”他喃喃道。
可是,可是谁他妈要和前任相互照应啊!
“其实,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贺熠刚准备直球输出,房东就拿着合同进来门,两人的谈话被迫打断。
签完合同后,贺熠提出要去吃饭,没给邓清瑷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抓着人往车边走,邓清瑷也确实饿了,没有再矫情拒绝。
贺熠一出现,好像很多事情就变了,晚上不再那么严重的失眠,胃痛有点频繁,还容易饿,以前就算一天不吃东西都不觉得有什么,邓清瑷觉得自己有点娇气。
“想吃什么?”贺熠边开车边问,红灯时他扒拉着手机,正好遇到下班高峰期,车道有点堵。
别说,邓清瑷还真突然有点想吃的东西了,“吃川菜吧,集川路那边有一家很好吃的川菜。”他一想到那里的菜,竟然口水在嘴里打转,但是被贺熠否决了。
“你今天刚刚胃痛过,还吃辣的?你是医生心里没点数吗?以毒攻毒,真拿自己身体不当回儿事,这点儿常识性都没有吗?”贺熠皱着眉头,脸上挂着不高兴,不知道分开的这么多年,他原来都是这么造的,才越来越瘦,贺熠心里压了块石头,语气不怎么好。
邓清瑷虽然不满意,但心里升起一丝雀跃:“不是你让我挑的吗?再说了,你成熟老练有常识,别人租房怎么要多少你给多少。”
“半斤八两,好不了一点儿。”
“我那是没租过房子,没经验。”
而且着急要,自然不会考虑那么多的问题。
“好意思说自己在职场摸爬滚打好几年。”
“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贺熠眼神顿了一瞬,苦笑的小声应了句:“确实被卖了也不知道。”
他声音很轻,刚好旁边一辆电动车擦过一辆黑色奥迪,双方站在街口对骂,邓清瑷没有听清贺熠的话,他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
“你说什么?”
贺熠扬了扬脑袋:“我说带你去吃一家好吃的鱼,不辣的。”
“哦,绿灯了,走吧。”
这家烧鱼店几乎每次贺熠出差回来都会和许泽周文一起来吃,鱼的种类很多,做法也比较齐全,重点是味道也很绝美,许泽甚至想投资也开这么一家店。
两人到店后,经理认识贺熠,在二楼开了包间,贺熠将菜单递给邓清瑷,让他点菜,邓清瑷憋着点气,将菜单推了回去,顺便阴阳怪气了一番。
“点啥我吃啥,我中意的你是一个不选,我哪敢挑啊。”
刚进门闻到味儿了,邓清瑷这会已经饿的饥肠辘辘,肚子开始咕咕叫,贺熠憋着笑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再和他争高低,先给小可爱喂饱。
“别笑昂,我饿了,快点儿点。”
贺熠点了四个菜,一个清蒸鲈鱼,一个红烧鲤鱼,一个砂锅鱼头,还有一个蒜香鳗鱼,他特意叮嘱后厨只能放一点辣,邓清瑷的胃口不错,蒜香鳗鱼是他一个人基本吃完的,本来强推的是这家的清蒸鲈鱼,非常鲜美而且不腥,但没有想到的是邓清瑷抱着那锅砂锅鱼头的汤,喝了没完,最后还要了一份米饭快乐的泡汤吃,好像自从遇见,这才是邓清瑷食量最正常的一顿,这才是他原来认识的那个邓清瑷。
“鱼不错,算你点的不错,以前经常来吗?看到这儿的经理都认识你。”
贺熠点了点头:“许泽和周文经常在这约饭 。”
邓清瑷有点不开心,怎么吃顿饭都是和别人去过的地方,他心里的落寞又潜潜地如同刚呈上来的鱼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只是这种不快只能由他自己消化,消失的这些年,他是应该和别人一起吃饭的。
那可是十年,十年啊,吃几顿饭算什么,说不定对象都换了好几波,这有什么呢?自己不也和常时荩一起吃饭么。
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快。
“我和许泽是……大学同学,后来毕业就出来一起合伙了,他负责平时跑业务,接活儿,我负责设计,提供方案,他有周文,周文是他对象,平时我也不回来,回来了就一起吃个饭。”贺熠认真的挑了块肉质肥美的鲈鱼块儿,给邓清瑷剔了刺,往盘了递了递,解释的话和挑刺的动作一样认真,邓清瑷总是很佩服他这点,以前上学也是,他能一边在食堂给邓清瑷挑胡萝卜丁,一边给邓清瑷讲题。
邓清瑷晃了晃脑袋,撤回思绪,好像遇见以后,总是会想到以前。
“那看来你最近不忙?”邓清瑷擡筷吃了鱼肉。
贺熠又开始剔刺,“以后打算在京市工作,能不跑就不跑。”
“哦。”邓清瑷又受到投喂。
两个人一个剔刺一个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这几天你还是住酒店吗?”
“嗯。”
“今天也来不及收拾了,我的一些东西放在许泽家,完了拿过来就可以住进去了。”
“嗯,明天我要上班,后天休息半天,如果你需要帮忙,到时候发消息就行。”
邓清瑷放下筷子,“不能再吃了,我要撑死了。”
不知不觉那条鲈鱼大半条已经被吃点,贺熠才开始清盘,他将邓清瑷没吃完的都吃掉,“待会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去酒店。”
邓清瑷没拒绝。
其实在许泽的别墅里给贺熠留了一间房,但是他不想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所以每一次回去都是住酒店,他的东西都放在许泽别墅里的那间房子里,既然打算长住,他给许泽发了消息,约个他们在家的时间将东西都搬出来。
其实没有多少的东西,十年前离开时,他没有能力留下任何关于邓清瑷的东西,只有一包饼干揣在口袋,后来还被别人抢了去,贺熠经常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搬家是贺熠一个完成的,其实他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必要找邓清瑷帮忙。
医院八楼,本该安静的中午时段爆发出刺耳的声音。
“哎——,你们这医院的护士怎么这样啊?会不会扎针,你看给我老婆扎的是,手都青了一块儿,是不是得赔钱!”油腻男一遍嘴里不依不饶的叫嚷,一遍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周围人看。
邓清瑷下楼提了一份外卖,电梯门刚开他就听到了争吵声,远远望去,一个体型油腻肥胖的男人嘴里唾沫乱飞,堵在护士站对着小护士就是一顿乱训,这样的场景对于邓清瑷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被骂的护士好像是上周刚来的实习生护士,小姑娘找过邓清瑷问过几次问题,所以邓清瑷对她还有点印象,不过这姑娘看着胆小,平时都不怎么说话,邓清瑷将外卖搁在台面,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邓清瑷皱着眉发问。
“哎——,你是不是这领导!”油腻男看着有人过来,瞬间转了枪头,开始喋喋不休。
“你们护士怎么回事,给病人扎出问题就得赔钱,不然我们就去告你!”
“看给我老婆手扎的,像什么样子!”
护士站的人挺多的,但是大家认识这人,他是上周陪着老婆做手术的,平时说话声音就很大,言语粗俗,大家能不打照面就不打,而且都是小姑娘,所以这会没什么人敢上去。
小姑娘本来就委屈的不敢说话,看着邓清瑷过来,眼泪花儿瞬间就崩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说:
“邓、邓老师,”
“我给宋女士扎针的时候,第一针没扎上,然后我就害怕,问过宋女士的意见,要不要换个人,但是宋女士说没事,让我继续,所以我就继续扎针,扎了四次才扎上,宋女士也没说什么,可是现在,这位王大哥非说我扎出问题,要我赔钱……”
小姑娘越说眼泪花越大,邓清瑷手揣进口袋。
“我们护士是在询问过病人意愿的情况下扎针的,而且出什么问题,可以先检查,有问题我们会承担。”邓清瑷见过很多胡搅蛮缠的,他使了个眼色,让其他人给保卫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