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瑶盈盈下拜,行了个标准万福:“学生姜雪瑶,请嬷嬷赐教。”
陈雪梅戒尺轻点案面:“《女诫》七章。”
姜雪瑶直起身时,鬓边流苏银钗都凝住不动,她启唇如吐珠玉:“鄙人愚暗,受性不敏......”
“《女诫》三章。”陈雪梅继续说道。
姜雪瑶:“专心第五,曲从第六......”
话音刚落,李嬷嬷突然抢过话头:“《列女传》一章!”
“母仪传,周室三母——”
陈雪梅戒尺轻点案面:“《女诫》三章。”
姜雪瑶:“专心第五,曲从第六......”
王嬷嬷激动得直接站起身:“《女孝经》二章!”
“皇后章曰:坤德尚柔,含章贞吉......”
厅内檀香缭绕间,少女清脆的嗓音回荡在四周。待问到‘女四书’时,姜雪瑶微微抬眸,面色依旧淡然:“《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兰′兰\文+学, \庚¢欣+醉-全!”
“好!好!好!”
陈雪梅连道三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她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过姜雪瑶沉静的面容,这般对答如流,绝非临时抱佛脚的表现。
这般表现莫说是今日考校,便是放在一月前那场严苛的入学考核上,也定能力压群芳,摘得魁首。
三位老嬷嬷目光交汇,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艳与激动。地上跪着的女子,举手投足皆是世家贵女风范,哪怕是三位宫中的教习嬷嬷,对她也丝毫挑不出半分差错。
她很完美,就像个精致的人偶,一颦一笑都符合游戏中男主官配的设定。
只是不知为何,望着姜雪瑶的背影,谢清钰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另一道身影。
她活泼跳脱,行事不按常理,总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有点...孟浪。
实在有趣得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谢清钰猛地一惊,他迅速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慌乱。
“姜雪瑶考核通过,两位嬷嬷可有异议?”陈雪梅询问道。~秒~彰¨踕,暁`税,枉+ +更,薪?嶵!全?
李嬷嬷和王嬷嬷相视一笑,齐齐摇头。见状,陈雪梅这才转向姜雪瑶,笑道:“姜大姑娘,你可以站起来了,接下来是该轮到姜二小姐了。”
就在陈雪梅准备开口时,一旁的李嬷嬷却倏然抬手打断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清钰,“姜大姑娘才学如此出众,想必姜二小姐也不会差。若再考女训,倒显得我们刻意放水了。”
陈嬷嬷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会意。若考题相同,难免落人口实。
她手中的戒尺轻轻拍着掌心:“那依李嬷嬷之见...考校些什么内容,才更为合适妥当?”
“不如考四书五经如何?”
第22章 考核下
李嬷嬷她含笑望向谢清钰:“姜二小姐放心,虽说闺阁女子鲜少研习经义,但我们只拣些浅显的问!”
谢清钰按耐住内心的狂喜,面上却露出惶恐之色,她怯生生地望向李嬷嬷:“我才疏学浅,只怕要辜负嬷嬷们的期望。”
“无妨无妨,老身自有分寸。姜二小姐只管放心作答便是。”李嬷嬷说道。
谢清钰这才勉强点头,低眉顺目道:“那...一切都听嬷嬷们的。”
“请问《论语》里说仁者爱人,二小姐可知道这个‘仁’字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看着简单,其实暗藏陷阱。一般小姐们最多说句‘仁就是爱人’,但要说得透彻,非熟读经义不可。
谢清钰负手而立,声若清泉叮咚:“仁字左边是人,右边是二,意思是两个人要互相亲爱。孔子说仁者爱人,就是教我们要将心比心。比如看见老人走路不稳,就想想如果是自己的父亲;看见小孩哭闹,就想想如果是自己的弟弟。这样把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就是‘仁’了。”
她话音刚落,王嬷嬷就忍不住点头。
这回答不仅引经据典,还用家常话说明白道理,实属难得。
李嬷嬷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想到谢清钰能回答的上,她不甘心的继续说道:“二小姐果然聪明。那老身再问第二个问题——孟子说人性本善,荀子却说人性本恶,二小姐觉得谁说得对?”
这问题一出,连陈雪梅都皱起眉头。
人性善恶的争论,连读书人都常常争得面红耳赤,李嬷嬷这分明是在刁难人。
谢清钰却不慌不忙,轻轻整理着衣袖说:“孟子说性善,是看到小孩知道亲近父母;荀子说性恶,是看到世人争名夺利。其实就像铜钱有正反两面,人天生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好比一块没雕琢的玉石,不加工就成不了器;又像一块好田地,不勤快耕种就会长杂草。关键是要靠后天的教导。”
他用铜钱、玉石打比方,把深奥的道理说得明明白白。
王嬷嬷忍不住称赞:“说得好!二小姐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见识,不愧是镇北王妃推荐而来的京中贵女。”
李嬷嬷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咬着牙说:“《易经》里说飞龙在天,这是什么意思?”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易经》深奥难懂,连读书人都常常搞不明白,何况是深闺中的女子?
陈雪梅忍不住说:“李嬷嬷,这题未免有点高深了!”
王嬷嬷也连忙附和:“是啊,《易经》这等深奥学问,便是举子们也要钻研多年。二小姐年纪尚轻,不如换个题目吧?”
李嬷嬷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眼角余光扫过谢清钰,这才缓缓开口:“两位嬷嬷此言差矣。你们可知道,能进栖梧苑读书的,都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