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骄傲也绝不会允许他作弊，这么一想，两人竟似乎不约而同地遵守了君子默契。
他对温语凝其实也没那么了解，只是随便挑了点她的记忆碎片看了看而已，他才不想认认真真去窥探她那二十多年的人生，做这种事对他而言毫无乐趣可言。
喝酒总得聊点什么，而温语凝对酒的了解并不多。于是顾清与她聊了一些关于酒类的知识，以及对酒柜上各种酒的评价。温语凝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把卡里的积分全都花完。
顾清眼前略有些模糊不清，而温语凝最多只是脸颊比进门时多粉了那么一点点，让她看上去稍稍柔软了几分，除此以外并无任何变化。
“积分用光了，下次再战。”顾清忽然觉得他的胃里有点抽搐。
温语凝将一颗a级的人类能量核心放在了桌上，将其递到了秦叔的面前，“换一瓶酒，不过分吧？”
“不过分。”秦叔的语调要比先前温和了几分。
这个群星的继承人，不是来找小顾麻烦的，这对秦叔来说当然是好事。他当然希望小顾能够和群星的继承人打好关系。他收起了那颗人类的能量核心，并取下了一瓶酒。
顾清刚才把这瓶酒吹的头头是道，直到看见温语凝打开酒瓶，将他的冰杯里完全倒满，他瞪大了眼睛，“你这么喝真……”
他本来想说浪费。
但下一秒他忽然拍了一下温语凝大腿，隔着裙子仿佛都能感受到软弹，接着他便大笑起来，“真够意思。”
说罢，他端起那杯酒，只是还未送到嘴边，却先被温语凝拽住了手腕。
顾清一怔，看向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她没做美甲，但她的手很好看，指节如葱如玉，纤白晶莹。
温语凝另一只手淡淡端起酒杯，和他的杯子一碰，声音淡淡的，“干杯。”
在喝下三分之二的时刻，他感受到他的喉咙和胃都在抗拒，在喝酒的时候，他用血丝模拟出的身体器官都很正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酒精的美妙之处。
但现在他的胃开始抗议了。,w,z,s^k′b*o.o!k..¨c′o¨m/
他本想暂缓一下，可在他视线里，温语凝的指节攥着冰杯。她微微仰起了头，雪白纤长的脖颈晶莹剔透，顾清看着她喉咙微动，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她粉嫩鲜润的嘴唇，此刻微微湿润。
而她的眸子正在盯着他的杯子，毫不掩饰眸子里的轻蔑，“求饶吗？”
顾清不愿意作弊，咬紧了牙，把剩下的酒都喝完，并把冰块都取出来丢嘴里嚼碎，那愤愤地样子像是恨不得咬温语凝一口。
可温语凝仍旧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抬起手腕再一次拎起酒瓶的尾部，将秦叔递上来的新冰杯再次倒满。
在看到顾清的嘴唇微微哆嗦的时刻，她的嘴角轻轻勾起。
………………………………
“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
酒吧外，顾清坐在地上，抱住温语凝的大腿，苦苦哀求。
温语凝低头看他，此刻她的手里还拎着一瓶酒，“你不是说出来吹吹风再接着喝吗？”
“我要回家……快放我回家……”
“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你自己打个电话喊人来接。”温语凝嫌弃地看向他抱着自己小腿的手，试图挣脱却发现这家伙抱的好紧。
好在她并不嫌丢人，只是淡淡说道，“所以，你认输了吗？”
“我认输了……放我回家……”
“你的家在哪？”温语凝淡淡问道。
顾清指了指天空，“在那里。”
“说人话。”温语凝稍稍有些不耐烦。
可顾清却又松开了温语凝的手，他在地上爬了两步，靠在了路边的大树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温语凝看了他一眼，本来准备离开的，可刚走出几步，心底忽然生出一抹说不清的于心不忍。
她来到了顾清的面前，语调像是在哄小孩，“我带你去天上找找你的家？”
顾清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的眸子，此刻却不再闹了，只是缓缓说，“我没有家了。`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他的眼睫缓缓低垂下来。
顾清朝着她摆了摆手，“你走吧。”
“就把你丢在这？”
“没事。”顾清摇了摇头。
温语凝迟疑片刻，还是轻轻点了头。她一向很尊重旁人的决定，于是这一次她转头就走，毫不犹豫。
顾清背靠着树，树边有一只路灯，路灯的光落下来，树的影子随着晚风摇晃。
…………………………
温语凝开始在这座城市散步。
她喝了喝顾清一样多的酒，顾清烂醉如泥到失去理智，尽管她一向自认酒量很好，但此刻眼前的一切也稍稍有些模糊。
夏日的夜晚不再燥热，反倒微微有些寒冷。她行走在最为热闹的夜市大街上，身边人群熙熙攘攘，各种气味与声音被她察觉，可她却总觉得格格不入。
她不是妖魔，她的父母都是人类，她掌握了最为高阶的超凡者血脉，她不会想吃人。
她拥有人类的情感，可也正因为拥有情感，她却愈发无法理解人类。人类太脆弱了……她只需要抬抬手指，就可以将面前整个步行街上的人脑袋都切下来。
人是没法和一群蚂蚁进行同等交流的，这是她焦虑的根源。
她靠着散步慢慢醒着酒，眸子有些迷离地望着城市的夜景，走着走着却又回到了原点。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顾清还在那棵树下。
他没睡，而是睁着眼睛望着此刻已经快空无一人的大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语凝就这么远远的望着他，看着他偶尔对着自己的影子扮鬼脸。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以后，她去了路边的便利店，买了两个牛奶青提的雪糕，来到了那棵树下。
顾清靠在树边，抬起头看她。
她也低头看向了顾清，却没说话。
最终顾清接过了那个牛奶青提的雪糕，撕开包装纸以后惬意的吃起来，温语凝则站在一旁，慢慢悠悠地吃着雪糕，她好像听到顾清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你觉得我和方素晴的比试，谁会赢？”她问。
“方素晴。”
“为什么？”
“方家的能力早在星火之前就有了。”顾清慢慢悠悠吃着雪糕，随口回答。
“他们的能力是什么？”
“类似于修真吧，但本质也是吸纳能量进入身体，强化身体，但和超凡者不是一种力量体系。”
“就只是这样，你就断定她一定能赢我？”
“要打赌吗？”顾清抬头看她。
“赌。”温语凝并未迟疑，“你输了的话……就给我当一个月的仆人，对我言听计从。”
“你输了让我用竹条打十下，想抽陀螺了。”顾清随口说着，温语凝并未拒绝，“好。”
这硬要算下来，还是温语凝占了顾清便宜呢，毕竟赌注都不对等。
两人都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手中的雪糕，温语凝看了顾清一眼，“清醒了吧？想起来家在哪了？”
“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先歇一会儿。”
“因为复活的次数多了？”
“勉强算是吧。”
“那如果我能杀你一千次一万次，是不是就能把你逼疯了？”
“有记忆保护机制，当复活的次数达到让我疲惫的无法承受，我会选择遗忘这段记忆。”
“好赖皮。”温语凝忍不住感叹。
顾清却只是随意地笑了笑，继续靠在了树上，像是条找不到家的流浪狗。
“我觉得我们可以共享一下情报。”温语凝迟疑片刻，“你觉得要怎么样我才能不焦虑？”
“把你的寿命设定到你想活的年纪，自己都无法更改的那种。比如五百年？一千年？只要有了确定的死期，意识到死亡无可逃避，你的焦虑大概就会少很多。”
“难道我们锻炼能力的目的不是为了永生不灭吗？”
“永生不灭到底哪里好了？”顾清的语气略带讥讽。
两人没在这个问题上做更多的争论，而温语凝则大方的和顾清共享了一个情报，“你的母亲当年因为退出群星，而遭到群星追杀，但你的父母实在太强，整个群星集结也不过只是让他们受了轻伤。你的父母不是死于群星之手，但群星也不知道他们的死因。”
“哦。”顾清点了点头。
“你不信？”
“不是不信。”顾清摇了摇头，却不再做过多的解释。
“我以为你原本打算给他们复仇，这难道不是你说我们未来必定会有一战的原因吗？”
“当然不是。”顾清摇了摇头，“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第四个有成神资格的人。”
“其它三个都是谁？”
“我，你，和一个星火教会的继承人，还有一个人我目前也不清楚。”
“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不重要。”
温语凝点了点头，“所以你说我们几个人未来必定会有一战？”
“是的。”顾清点头，“只有一个人能成神。”
“成神以后会怎么样？”
“永生不灭。”
顾清忽然笑了起来，略带讥讽。
“在见到你以后，我忽然意识到永生不灭似乎并不是那么好。”温语凝缓缓说道。
“这是宿命，等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就会明白的。”顾清缓缓从树上爬了起来，看向温语凝的眼睛，“你为什么还不回去睡觉？”
“我有点睡不着。”
“原因？”
“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要比我想象的更大，没我从前想的那么无聊，有点兴奋。”温语凝回答的很坦然。
“那就再来一杯。”顾清淡淡说道。
“这次赌什么？”
“不赌，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