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鲤 作品

第59章 压他(大章)

第59章 压他(大章)

“还有件事要与大哥商量, ”

这时,想到昨夜和秋月说的,沈胭娇又忙笑道, “想跟大哥讨一个人, 是大哥身边使唤的一个小管事——”

“你是说韩文奎么?”

沈晏松一听就笑了, “为了秋月是么?”

沈胭娇身边的秋月,之前就被定给了府里的韩文奎, 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

“大哥哥要是缺人使唤了, ”

沈胭娇笑着嗯了一声后忙又道, “我再替——”

“不缺,”

沈晏松大手一挥道, “回头我跟他说一声,再把他身契一并都转给你, 从今后就跟了你了。”

他身为沈二夫人的长子,又是嫡子, 哪里会缺人使唤?

沈胭娇忙忙谢了。

“要谢我,”

沈晏松笑道, “多替我绣几个荷包使吧——你嫂子连带着她身边人的绣活,统共加起来也不如你。”

沈胭娇笑了起来, 忙忙应了。

等沈晏松也走了,这里便只留下阿柳,沈胭娇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上次你说傅先生买了一匹好马,”

姐弟两人一边坐着闲聊,沈胭娇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声, “阿柳也想要一匹么?”

之前阿柳跟她特意提过, 傅明霈从一个马贩子手里买了一匹马,那时她只随意应了一声没多问, 后来想起这事,琢磨着阿柳是不是也想买一匹好马。

阿柳如今骑的,是沈府里的马。

不止阿柳,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谁要出门,府里的马夫直接给他们备上一匹。

不过沈晏松那边,沈二夫人拿自己的体己,在他进若水堂那年,就给他买了一匹好马了。

阿柳说起这个,大约也是喜欢好马了。

这个也不难,到时找京都马市上的老手,给去挑上一匹也就是了。

“不是,”

沈晏柳笑了起来,“阿姐误会了,我是那天见那马贩子,长得跟你之前一起带出来的那位钱姑娘的容貌,有点相似。所以上次才说起,说了半截,被别的事打断了,就忘了说后面的话——”

“哦,你说这个,”

沈胭娇先是一怔,继而笑道,“我大约还没跟你说,我府上那位钱姑娘,本是钱家那边的义女,年前在京都碰巧遇到她亲哥了——已经离了英国公府,和她哥认了亲,算是认祖归宗了。”

“原来如此。”

沈晏柳有些恍然,“也许我碰到那马贩子,便是她哥。”

说着一皱眉,“她哥那人,行为举止颇有些不正经。”

沈胭娇没忍住噗嗤一笑:“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正经三个字,真是难得。”

她家阿柳向来不走圣人君子之道的,如今倒说别人不正经。

阿柳轻哼了一声。

“阿姐,你真许了那个愿?”

这时,沈晏柳忽而问了一句。

沈胭娇看着自己弟弟极为认真的眼神,知道不好瞒过他,可她重生之类的事情,她并不想跟弟弟说真话。

“算了,”

沈晏柳看出她脸上的纠结神色,忽而又道,“阿姐,我不问了,是真也好,是假也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站在阿姐这一边——”

他阿姐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去活,他再变得争气些,日后能保护阿姐,凭他一人,也能保他阿姐衣食无忧,快活自在。

感情上的事,就交由他阿姐自己取舍。

“嗯,”

沈胭娇没想到阿柳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心里一暖,笑道,“还是阿柳好。”

沈晏柳又轻哼了一声。

他自己的亲姐姐,自然要一辈子对她好。

“今天还走么?”

沈胭娇问了一句,“要在这里住一日么?我给你收拾出了一个屋子,你要住也方便。”

“当然,”

沈晏柳笑道,“这次来,我正要跟你商议,再开一家当铺的事。这事之前青石提起过,不过我是先开了书馆。如今书馆还算顺利,便再想了这事。”

书馆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幌子。

如今沈府上下,都知道他开了书馆,连父亲沈恪也知晓了。

一个小书馆,盈利也有限,但名声好听,连沈恪知道后,也对他勉励一二,就可见众人态度了。

有了开书馆这个先例,他再在外面折腾什么,只要不作奸犯科的,不影响沈府名声,沈恪便不会太过在意了。

是时候做一些正经的生意了。

当铺这个,洛青石跟他计划时,听出来对这些十分熟稔,且当铺生意,可小可大,能不知不觉发展出去。

不过,投入的钱财也要多些,这个要和阿姐好好商议一番。

沈胭娇心里一动,这才是洛青石真能大展身手的方向吧?

她自然没有不应的,不过要拿出她和阿柳的一些家底来,这就要好好盘点一下。

姐弟两人说好,便站起来在坡上走动了一番。

阿柳虽然腿疾,可他如今也知晓身体也要多练起来,因此跟着沈胭娇转了好一会儿。

“这种草药倒是可行,”

沈晏柳听了沈胭娇要在山地种些草药的话,点点头道,“别的东西也不好说。”

姐弟两人就在山地外围这一带走了走,没再往里走。

跟着的苏青官说了,这山里有野猪,还有人见过狼,怕是进林子深了有凶险。

等姐弟两人回到庄院里时,田嬷嬷等人早就备好了茶汤。

此时她看向沈胭娇的眼神越发恭敬,做事也越发殷勤:

姑娘本来就是她们这个庄子的东家不说,昨日姑娘自己到了庄子,庄子里就有点嚼舌头,说是姑娘大约是在婆家犯了错,又不得娘家人喜欢看重……

才找了这什么借口,自己跑到庄子里来。

今日说闲话的那些人就被打嘴了。

先是姑娘的那位会元夫君一大早骑马赶来,接着又是娘家兄弟……这一个个的郎君,都是衣饰鲜明的贵家公子。

对姑娘又尽心,姑娘那会元夫君离开的时候,还冷声警告她们,谁敢在庄子里跟姑娘耍什么花招,他便要谁死。

啧啧。

她们东家姑娘,是被夫君捧在心尖的人呢。

且还有娘家兄弟撑腰,别说她们这些下人本来就没有坏心思,便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先前还存了点坏心思……

这时候怕也被吓死了。

这日用过午饭,沈胭娇才和沈晏柳姐弟两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说话,宋嬷嬷笑着过来回禀,说是沈府的大少夫人叫身边的王嬷嬷,带人送来了好些东西。

沈胭娇连忙叫人将王嬷嬷迎了进来。

王嬷嬷见过礼,先是笑道:“我家少夫人本要亲自来的,只是才有了身孕,夫人不许她出门,只能先叫老奴过来送些东西。”

沈胭娇心中一喜:“大嫂嫂有了身孕?”

她大姐姐前些日子才生了个儿子,如今大嫂嫂也有了身孕,大哥也中了进士,真是喜事连连。

王嬷嬷笑道:“才诊出来,还没对外说出去,只自家府上的人知晓。”

说着,又忙道,“这里面的东西,还有一些是老夫人特意交代一并送过来的,这是单子……三姑娘请过目。”

沈胭娇一笑接过,头三月一般不对外说,这点她是知道的。

老夫人还惦念着她,大嫂怀着孕还为她打点这么些东西送来,她自是谢了又谢。

等王嬷嬷带着车马离开,宋嬷嬷和秋月他们对着堆了一院子的各色箱笼都有些发愣:

这位大少夫人也忒实在了点。

沈胭娇也失笑,连忙叫她们都清点一下,各自入了库。

看着这热热闹闹一院子的东西,想着这一日的人来人往……沈胭娇蓦地又想起了前世。

上辈子她作孽冷了沈府人的心,就连她生子,沈府那边也只派了一个嬷嬷过来送了礼走了过场,一个沈家人都没见到过。

一念至此,沈胭娇心里微微一动:

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不过也就那些。若是拿价值几何来算,前世她算计来的财富也不在意这一点。

可人生在世,除了身外之物,还有些东西,是拿钱买不来的。

钱物不可或缺,是立身之本。

可她这一生,还想贪求那一点点,一点点的阳光,洒在身上的那种感觉。也奢望,能在那一点点一点点的阳光下融了进去,自己也能化为落在别人身上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阳光。

沈胭娇神色一直很淡定,宋嬷嬷她们很快也忙了起来,那庄子管事田嬷嬷却又感慨了一番。

谁知还没等她感慨完,英国公府的夫人、她们东家姑娘的婆母,又叫人送来了两车东西。

田嬷嬷:“……”

她们东家姑娘,是来庄子上专门收礼的吧?

这一波波的,流水一般。

这让见识少的她们这些庄子里的人,都快惊的合不拢嘴巴了。

“四少夫人不知道,”

替钱氏送东西来的刘嬷嬷临走时,小声跟沈胭娇说道,“如今府里越发不太平了……那魏夫人又开始作妖了。”

刘嬷嬷说着看向沈胭娇,眼底透出些无奈,“夫人今日叫老奴来前还说,要是少夫人没来庄子,还在她身边多好。”

她说的是实话,她家夫人是真又被魏夫人气到了。

原本沈胭娇在府里,还能对钱氏帮衬一二,可沈胭娇这一离开,她们夫人真真是被那魏夫人弄得头痛万分。

“母亲是一府主母,”

沈胭娇忙笑道,“魏夫人性子虽怪了些,可她在府中住着,也做不了大主……母亲担心什么?”

刘嬷嬷苦着脸觉得一时半会也说不尽,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

今日她来时,听闻魏夫人那边,那个给六王爷当妾的魏雨桐来了,还带了一个腰肢曼妙又丰满诱人的女子过来,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但消息还没定,她也不敢在沈胭娇面前乱说。

“少夫人在这里住着还愿,”

临出门时,刘嬷嬷又小声叮嘱了几句,“也别心里太大意了——这世上苍蝇多得是,但凡闻到点腥味 ,就死活恶心要扑过来的多得是。”

如今顾南章可是会元,等过了殿试,不管是状元榜眼探花……那都是连王室都垂涎的香饽饽。

四少夫人平日里对她家夫人十分孝顺,她必须要跟少夫人提个醒。

沈胭娇一笑都应了。

……

刘嬷嬷回到英国公府,到了钱氏面前交差,将和沈胭娇的话都一一跟钱氏讲了。

钱氏嘴角上起了一个口疮,正喝着败火的药茶。

“这个沈氏,”

钱氏听了头痛道,“看着伶俐时不时会有些犯傻。”

她送去了好多东西,再怎么着沈氏在庄子上也不会吃苦,就是这女人,不都是为了一个夫君的恩宠么?

去久了耽搁恩宠才是大事。

“那边还没什么动静?”

刘嬷嬷小心指了指东跨院的方向道,“那个魏雨桐,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

钱氏道,“只是她如今是六王爷的宠妾,真要使坏,一时半会还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这才是叫她头疼的地方,只希望那魏雨桐就缠在魏夫人那边,不要介入到她英国公府的事情才好。

钱氏话音才落,就听小丫头回禀,说是魏夫人带着魏雨桐,和一位姑娘一起来见夫人。

钱氏:“……”

她和刘嬷嬷等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厌烦和无奈。

“请进来吧,”

钱氏咕咚咽下一大口药茶,没耐烦吩咐道,“备茶。”

很快,魏夫人擡着下巴,带着满身珠翠的魏雨桐和一个姑娘进了钱氏这边的正房。

“大姐坐吧,”

钱氏站起来迎道,“魏姑娘也请坐——这位是……”

魏夫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后,看着钱氏一笑道:“你瞧瞧,雨桐带来的这姑娘,比你那儿媳妇如何?”

钱氏皱了皱眉。

这话问的太失礼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竟然能拿来跟她们英国公府上的四少夫人相比?且还是如今会元的正头妻子。

这魏夫人,真是有时糊涂透顶。

只是当着六王爷宠妾的面子,钱氏也不好翻脸,只能恼火忍下。

虽说恼火,钱氏还是将视线落在了那姑娘身上。

果然像之前下人偷偷给递过来的话里说的,这姑娘容貌极好,难得是身材更丰盈,比及沈氏的有些单薄,自然是瞧着像是更合男人的口味。

钱氏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如何?”

魏夫人得意道,“这可是雨桐专门挑的,这姑娘叫兰宝,你瞧瞧这模样,这身材——放在四郎院子里,可也不辱没了会元大老爷吧?”

听她这么说,那魏雨桐在一旁微微一笑,眼底却透出一点点算计之意。

她如今正在六王爷身边得宠。

以她的心机手段,还有容色,只要能近的了男人的身,只要那男人好一点点女色……她自信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这才几个月,她从六王爷身上得到的恩宠,便超过了六王爷身边的许多侍妾。

体面有了,富贵也有了……真真是呼风唤雨。

就连六王爷王府里的管家,在她面前还不是点头哈腰的,她说一,就不敢说二。

越是从贫贱中起来的,她越是想要在翻身后给人瞧瞧……当初那些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货们,当初那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得势不欺人,那便没人看重她如今的权势地位。

一念至此,魏雨桐唇角挑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不仅如此,她得势了,她之前嫉妒的人……比如那沈氏,也该尝尝她的手段。

凭什么呢?那沈氏不过就出身好一些,容貌跟她差不多……凭什么她就能被天子赐婚成了英国公府的儿媳,成了会元的正头妻子?

好运接多了,也该尝尝风霜的滋味了。

风水就该轮流转。

不过得知沈氏竟然发了一个那样的愿,自己犯蠢去了庄子苦守三年……这一点倒叫她有些意外,也略略消减了一点她内心的嫉妒之意。

那就借此先断了沈氏回到顾南章身边的路,不叫她再有机会得宠便是。

她知道春闱一出,那些皇室权贵各个都在拉拢新进士,急着扩充他们各自的势力。

顾南章这个会元,自然更是争抢的重中之重。

因此她试着和六王爷一说,要给顾南章送个美人……六王爷二话不说就应了,还夸她有心。

她这才挑了一个美人,特意赶到了英国公府。

“啊这,”

钱氏心道果然如此,就知道那魏雨桐不是白来的,连忙一脸为难道,“魏姑娘有所不知,我那儿是颇有些怪脾性的。”

魏雨桐不慌不忙轻啜一口茶,又一脸嫌弃轻呸了一口道:“别的先不说,贵府上这茶,可真是有些难入口。”

“姑娘,奴婢去用咱们的茶,给姑娘沏了来?”

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嬷嬷立刻就满脸傲气道,“毕竟这满京都,哪个府上能跟咱们王府上的茶相比呢?”

魏雨桐点点头,那嬷嬷立刻呼喝着叫人,去重新沏了茶过来。

钱氏:“……”

她这可不是光嘴上的口疮疼了,连带着脸都快痛掉了。

“我这茶——”

钱氏一气,正要分辨,却被身后的嬷嬷,暗中戳了一下,立刻忍住了这点闲气。

没办法,英国公在朝中本就艰难了,她要是得罪了六王爷这边的人,英国公不知该如何为难。

“我这茶自然都是些粗茶,”

钱氏忍气笑道,“姑娘吃多了好茶,这茶瞧不上也是自然。”

魏雨桐微微一笑。

“且不说这茶了,”

魏雨桐不紧不慢笑道,“今日是来叫夫人看人的——这兰宝,先不说会元大老爷,单就夫人来看觉得如何?”

“自然是好的,”

钱氏无奈,只能跟着道,“魏姑娘送来的人,哪有不好的?只是——”

“既是夫人都觉得好,”

不等钱氏说完,魏雨桐又是一笑,“那便是允她留下了——兰宝儿,还不过来见过你家夫人?”

那兰宝儿立刻红着脸过来给钱氏行了一礼。

钱氏:“……”

“啊这个,”

钱氏急道,“魏姑娘,这人不是我不留,只是我家四郎他——”

“夫人,”

魏雨桐慢慢滑着茶盏盖子道,“夫人的意思,是说贵公子会元大老爷,是个不孝之人么?连自己母亲都做不了他的主?”

说完,她一双眼睛里漆黑的瞳仁,就那么静静盯着钱氏看过来。

钱氏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

不孝之子……这不孝可是个大罪名。

一旦被人传出去顾南章不孝,那对中了会元的他,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不知给了多少人以攻讦的借口。

“兰宝儿可是王爷身边很得用的人,”

魏雨桐一笑道,“若不是看重贵府,是断舍不得将她送给令郎的。若是她在令郎这边受了委屈,便是打了王爷的脸,王爷会很不高兴的。”

“哪儿能呢,”

钱氏气的要抓狂,可还是忍着,陪着笑道,“六王爷的人,谁敢怠慢呢?再说我们英国公府,向来也是宽待下人的。”

她没忍住,有点刻意加重了“下人”两个字。

侍妾可不就是下人。

一个下人,跑到别人府上,还要作威作福么?

魏雨桐脸色微微一变,却飞快又掩饰住了,眼底却越发透出一种寒意来。

她就是侍妾。

就是个下人……好一个下人。

真真是往她心窝里戳针。

“那便这样吧,”

魏雨桐又是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兰宝儿,你便留下了,在这府里,你可要好好听使唤,白日里服侍好夫人,夜里好好服侍四少爷。若是服侍不周,王爷知道了,必定要怪罪的,你懂么?”

兰宝儿莞尔一笑,很是乖巧一礼,眼底却透出一点势在必得的意思来。

魏雨桐和魏夫人回到东跨院时,魏夫人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你说说,我还怕钱氏不答应,”

魏夫人一拍手道,“果然是一提王爷,她胆都没了。”

魏雨桐压低了声音冷笑道:“如今天子病重,怕是……等太子登基,太子那般倚重六王爷,那时的六王爷,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钱氏算什么?

英国公府算什么?

一个会元又算什么?

真要得罪了六王爷,那等天子驾崩,太子登基,这朝中还不是六王爷说了算?

这英国公府,要他没就能没,抄家流放乃至全家抄斩……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英国公府,就这京城别的贵家,就如上次在六王爷那边,那韩尚书的夫人对她很看不上眼的意思……

真真是不知深浅。

得罪了她,之后她吹吹六王爷的枕边风,就能让韩尚书吃不了兜着走,再使些计谋,便能让韩家倾家荡产。

这些韩家的女眷,到时不如就发去教坊司做个官妓也好。听闻那韩夫人还有两个女儿待字闺中,挺好啊,让这些贵女也尝尝卑微被□□的滋味。

“当真?”

魏雨桐这番话,可让魏夫人一惊,继而大喜道,“果然你是最出息的。日后我家芙儿和她夫婿的前程,全都靠你了,也不枉我带你来京这一趟,没白费了我对你的栽培。你可要知恩图报。”

魏雨桐眼底一寒,却又飞快换了笑脸道:“那是自然。”

说完又道,“我替他们说话是说话,可也需要银子,你想办法多弄些银子送我,有些事才好办——我这就回了,久了王爷会等的心急。”

等魏雨桐走了,魏夫人皱眉琢磨了好一会:她要如何弄到更多银子?

她这不成器的弟弟,家里的钱都是钱氏在把持,真真是不好弄到手。

……

正院这边钱氏快气死了。

可这兰宝儿她也不敢怠慢,吩咐一个嬷嬷领着,安置到了辰石院内。

这时候英国公和顾南章都没在家,钱氏心都提着,生怕顾南章回来,不知深浅将这兰宝儿给撵出去……

得罪六王爷,不是小事。

她一边叫人给英国公去送信,一边又叫人去寻顾南章,提前给他说一声,好叫他也有个心里准备。

做完这些,钱氏又把魏夫人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英国公这位长姐,真真是……一言难尽。

英国公本来正和几个朋友吃酒,一听这个,先回到了府里。

一到府里,他直接去了东跨院。

“大姐,”

英国公怒道,“我这府里装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去你自己的宅子住去吧——”

别的他能忍,长姐如母,虽说糊涂了些作了些,可总也没什么大事,就内宅里折腾算计一番罢了。

可竟如今不但让魏家人跟皇室缠上了不说,还将祸水引到他英国公府里来了。这可不是小事。

魏夫人立刻撒泼大哭了起来:“没良心的兄弟——你忘了你小时怕冷拱我被窝里,我拿胸口给你暖脚了——呜呜呜——翅膀硬了,你眼里越发没我这个姐姐了——”

英国公气的喘了口粗气,也红了眼眶。

“我是为了谁?”

魏夫人捶着自己胸口道,“我还不是为了你——背靠大树好乘凉,六王爷可是太子的人啊——我这般为你想着,你还怨我,还撵我……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罢了——”

英国公咬牙盯着她道:“你让那什么魏家的姑娘,去把送来的人领回去——保证日后不与王府那边沟通联络。”

“那不可能,”

魏夫人哭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六王爷送来的人,你给送回去,这不得罪六王爷么?你敢得罪,就等着被虢夺了爵位吧,等着被抄家吧——”

说着又道,“你现在把我赶出去,一样是得罪那边,你试试看,试试看——或者我一头撞死,让六王爷知道,你是如何丧良心欺负寡居长姐的?”

英国公闭了闭眼,转身就走。

随即吩咐府里管家,先将魏夫人禁足。

他知道厉害,自然这时不好轻举妄动。

……

府里将消息递给了在外的顾南章时,顾南章脸上神色却没什么明显波动,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此时他正在太学的宴席上。

本朝规矩,殿试总会由天子亲点一位皇子监考,意思也是皇室的笼络之意。

每次监考的皇子和那一场的考生,便隐隐有了师生之谊。

因此,在天子跟前争夺殿试的监考之权,也是皇子们明争暗斗想要抢到手的一个机会。

今年春闱后,太子和四皇子之争,越发的激烈起来,天子大约是权衡之意,将这次的监考之权,点给了一直默默无声的二皇子。

那在殿试前,二皇子代表皇室,来太学这边,举办一场大宴,宴请进了殿试的贡士们。不过本朝习惯将中了会试的贡士都称作进士,而不是等殿试后再这样称呼……其实也是取个吉利的意思。

这大宴人很多,其实宴席菜肴马马虎虎,但这是讲体面的地方,谁还在意那些菜肴。

且殿试过后,还有御赐的宴席,那才是风光正戏。

本来应该极为热闹的宴席,却因为眼下的皇子之争,气氛有点尴尬:

新进士们即将踏入仕途,谁不想在日后的新君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可这次二皇子监考,跟这位走的太近了,太过巴结了,岂不是叫太子或者四皇子那边寒心?

再者站错了,那一辈子就完了。

再者二皇子性子很沉,平日里就不太喜说笑,热闹起来,也怕惹恼了这位皇子。

因此整个宴席下来,二皇子不茍言笑,进士们各个也都疏离恭敬,气氛一时都冷凝地要结出冰来了,急的礼部的官员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又是让奏乐,又是让吟诗……总算将气氛活络了一些。

顾南章借着出恭的借口,听了府里小厮的回禀后,便回到了席上。

他是榜首,距离二皇子的席很近。

片刻后,二皇子身边一个心腹笑着过来劝酒,而后笑着坐在了顾南章旁边。

“府上是有事么?”

这心腹呵呵笑道,“方才我也去更衣,见到贵府上小厮似乎有些慌张——”

“是六王爷送来了一位侍妾,”

顾南章皱眉道,“家里人很是为难。”

那心腹一怔,万万没想到顾南章竟这么直接就跟他说了这事。

其实六王爷府上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

想借此套套顾南章的话,谁知顾南章这么坦诚就说了。可见是一点私心也没有。

“那是好事啊,”

那心腹楞过后笑道,“金榜题名,红袖添香,岂不是天下第一乐事?”

“可惜,”

顾南章叹道,“学生是天子赐婚,所谓夫妻一体。内子为了我前程,佛前许愿,甘愿孤苦三年,既然夫妻一体,学生便不能让内子一人承受,不然,如何对得住天子赐婚?真若留了那美人,便是不忠了——”

六王爷那边拿孝道压他是么?

那便回他一个“忠”字。

那心腹又是愕然:“你待要如何?”

“学生打算,将我院子里所有人等,都安置到我们府上在佛寺旁边的斋院里去,学生身边,只留一个小厮料理日常便是。”

顾南章静静道,“三年之后,等内子归来,那才不负天子赐婚大恩。”

那心腹整个人都愣住了。

听顾南章这意思,怕是他自己也要孤守三年?

虽说这样拒了六王爷那边,可顾南章自己要苦忍三年……果然真不愧是会元,对自己也这般狠。

那心腹心里一松,看向顾南章的眼神越发亲切,拉着他又连喝了三杯。

回头这心腹将话说给了二皇子。

二皇子听了难得一笑:“这人是个拎的清的。”

……

顾南章不动声色应付了二皇子这边后,将意思叫人传给英国公。

英国公这才心里一宽,知道了顾南章的打算后,他便让钱氏稍安勿躁。

钱氏先念了一句佛。

刘嬷嬷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没来及回禀夫人呢,那兰宝儿到了辰石院后,当真是颐指气使,由于辰石院早没了大丫头,这兰宝儿就拿几个小丫头和嬷嬷作威作福了。

听说让那几个小丫头,一人顶着一盆水,就跪在太阳/>

再不将这人送出去,这府里都要被她闹翻了天。

顾南章这一夜他在太学的寝舍内歇了,皱眉又想了聂骁的事情。

不行,明日一早,他必定还要再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