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知道找沙书记了，之前他都是找育良书记撑腰的。”李达康呵呵了，他一点也不怀疑这是陈岩石说的，之前，他都是当着自已的面打电话给高育良，质问他是不是管不了自已。
“你要休假就休假，乱说啥。”高育良打断了李达康的话，他不喜欢李达康，但信任还是有。他也不信李达康会贪，但说他不知情，他也不信。所以李达康现在能坐在这儿，就是出于这份信任，现在拦他的话，也是不想让他再得罪人了。主要是别再得罪沙瑞金了。
“之前没谈职工的安置的问题？”沙瑞金也办过类似的事，基本流程还是知道的。不提陈老，先说职工的安置问题。
“一千多职工安置费之前也算过，差不多有六千万。看着多，其实平均下来，每位工人才六万，年轻的还好，进厂时间不长，他们按国家规定拿n+1，让他们自谋职业。主要四十岁上的，需要先帮他们把社保金交了，再分到个人手里，也就没多少了。他们还要养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推到社会，其实也是隐患。”李达康看大家都看他，想想还是说道。
“所以之前改制的那些股东，其实是很小一部分人，好些就像郑西坡那样，都是五、六十的老人了？这么点人，要把40%的饼划走？”不知道谁轻声接了一句。十个亿的土地，郑西坡那些人要拿走四个亿，难怪他们敢放火点厂了。这中间利益也太大了。
“对。”李达康点头，“当时其实改制做得就不好，可以留49%的股权给职工，但应该说明，他们能分配的，只能是股息。那是给全厂在册职工的，只要是在职的职工就有资格分配。这才是保证每一个加入大风厂的职工都是企业的主人。而不是小部分人，成了厂里的特权阶级。”
大家点头，这些年他们也是经手很多国企改革的案例，像陈岩石这么改的，真的是绝无仅有。把这么大量的股份分给那部分职工私有，然后呢，人家退休了，还拿着，让之后一千多职工怎么办？我们是打工仔，给你们这些人打工，还没有话语权？
陈岩石现在85岁了，他正厅退的，也就是六十岁退休，已经25年了。他退休前最后一个职务是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那么算起来，大风厂改制，真的就是快三十年前的旧事了，现在推翻也不可能了。
沙瑞金抿着嘴，他能说啥？那天季昌明为什么说特意顶格判，包括那些护厂队的全是职工股东。
这些人，真的是护厂？狗屁，就是为了自已那些股份。他们哪是听蔡成功的，他们那会只不过正好和蔡成功利益相同。就是因为知道这点，省市两级班子都默认了。谁曾想，外头还有个傻得被人当枪使的陈岩石。
“其实之前，山水集团也是同意他们先行垫付职工补偿金的，而且钱也真的交出来的。我才会支持……”李达康顺便提了一句，其实他也是觉得委屈的。
“不合法的事不要再说了。山水集团想用一亿两千万套大风厂十亿的土地？这谁也不能同意。”高育良忙打断了李达康的话。
“是，还有就是，就算大风厂现在肯卖地，还有没有人接手的问题。大风厂这么难缠，包括山水集团就要求拿回了借给蔡成功的钱和国家规定利息外，还有就是之前付给大风厂六千万职工安置费，及这么长时间的国家规定利率。”马刺说着现在问题。
“事情一点点的解决，山水集团欠款问题，自然有法院来管。现在我们先考虑大风厂，你们和光明区要做好协商工作。”沙瑞金摆手，能力他也是有的。山水集团这是看到不能便宜拿到地了，自然不会再进一步。而只要省委插手，大风厂产权明晰之后，找投资商还是容易的。
“陈老提要求，是私下和你说的，还是当着职工们的面说的？”高育良忙问了一个重要问题。
陈岩石要求光明区拿出一块同等土地补偿给大风厂；而且大风厂卖地的钱还得给大风厂的股东；并要求省市单位向大风厂定工作服。这条件就不会有人答应。
私下说的，他们私下再找陈老谈。若是公开说，这就有点麻烦了。不答应，后面一千多职工能再点一把火。
“那孙连城怎么说，干了二十年光明区长……”李达康忍不住说道。
“这回光明区其实真的走在省委的前头，孙连城和职工代表们谈了很多次，而陈老坚决不同意，坚持自已这三点，不然坚决不许大家签字。”马刺副省长气得直咬牙了。也就侧面回答了高育良的话。就是公开说的，并且得到了广大职工们的支持。
这也是，马刺要在会上说的原由。原本高育良没想在会上谈这么深的，这可是常委扩大会议，原则上，这个事是上不了这个会的。常委会指明大方向，像成立领导小组，确定责任人，之后细节就放在会下再议。不用这么耽误大家时间。
但是马刺和孙连城去和大风厂职工们一谈，就真心的觉得，这个必须上会，这个责任他背不起。
“就像光明区没地了，之前地全给丁义珍卖光了。而陈老的意思是，必须要在光明区给他们再划一块，不然职工们上班不方便。”马刺债多也不仇了，对着众人假笑了一下。
“那谁出钱？就算郊外的地，也得出钱买吧？他们想空手套白狼？”主管资源的副书记都气乐了，他根本不说光明区的地了。就他们欠的那些债，省市再批一块给他们，钱呢？
马刺不说话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又传了几个扔笔的声音。真的都听不下去了。
高育良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沙瑞金：“要不，您和陈老谈谈，他是老同志，应该知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不能拿国家利益讨好小部分人。”
沙瑞金低头想想，“这肯定是要谈的，但是陈老还是一心为了老百姓，我们得让老百姓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旧社会的腐败政府，我们是人民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