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是,什么人都不能超越党纪国法。那我说一下,按法律规定大风厂若是拆迁,所得卖地款,并不是股东们的,也是全厂职工的。像法院会先将大风厂的债务,这里可不是蔡成功的个人债务,而厂里的债务厘清,归还;再就是保证职工的安置;等这些都做完了,剩下的,才是股东权益。
所以这也就是我刚说的要派审计进场,尽快把蔡成功和大风厂的账目分开,等着都弄清楚了,职工安置了,债还清了,这时,才能按着股份分钱。
若是那时,这些股东还想开厂,怎么开,那是他们自已的选择,与政府无关。当然,他们也可以要求,不要拆迁款,以地易地。这得慢慢谈,看最后还能剩下多少钱。”
高育良把这事分析清楚,他可不是只说给沙瑞金一个人听的。也是说给主事的马刺听的。这就是国法的框架,这个框架,谁也不能破。不能让政府给他们兜底,国企那是没法,但这可是民营了。
“我说一下,这个陈老轴,我之前和他谈过,没用。还有那些职工,陈老可是帮他们谋利益,他们可都等着陈老打冲锋呢,谁不乐意多一块地,多拿几百万?”李达康仰天呵呵。
“普法这个可以叫祁同伟快点回来,他在普法这块很有心得,让他去和职工们谈,让职工相信政府,他们占着厂没有用,越闹拿钱越慢。”高育良想想,提出一个办法。他才不在乎那些股东呢,重点在没有股份的职工啊。
“让祁厅长去谈好吗?”刚那位女常委小声问道。
“都任命他当副省长了,还不得为省里做点事。我让他去,他还能不去?”高育良这就很有底气了。一副我说的,他还敢不去的架式。
大家一块笑了。
当然,在林城和干警们开会的祁同伟打了一个喷嚏,觉得后脑壳阴风阵阵。不禁回头看看,自然啥也看不到,对着下头开起了玩笑,“虽说我知道你们烦我,不过,该想的,还得想,骂我没用。”
家心情轻松了一点,看着前面白板上的各种线索,积极开动起脑筋。
而省委这边的会议可没这么轻松,大家笑完了,也知道,重点根本没有被解决。祁同伟还在林城,现在问题还是老大难的陈岩石。
“那陈老呢?”马刺小声问道。职工这边有祁同伟去谈,但也挡不住陈岩石这搅屎棍啊。
“我建议啊,把陈海同志送到京城治疗。”一个常委忙积极的想着办法。我们是拿陈岩石没法,可是我们可以曲线救国!把陈海送进京,让陈岩石夫妇一块,合理合法。这老头既然没法说道理,只能调虎离山。
“你们真不了解陈老,他会说让夫人跟去,然后说,海子交给组织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会像守碉堡一样,守在大风厂。”李达康呵呵了一下,这些年斗智斗勇,他也十分了解这位了。他看看沙瑞金:
“所以我建议,让陈老和职工代表和一块听祁副省长的普法,让老人家知道,不管多大年纪,不管为革命做了多少事,第一个,就是要守法。”
“陈老和王老一辈子为国为民,眼里不揉沙子。在大风厂的问题上,他也许有些偏执了,但这出发点还是好的嘛。”沙瑞金瞥了李达康一眼,觉得这人是不是忒善变了,开头还支持自已,现在看自已不行了,马上支持高育良了?
“是不是,马副省长!”沙瑞金瞥完了李达康,就转向了马刺。
“是!我和陈老亲自谈的。他也不是命令,是和我商量。他原话是,‘职工股东只是少数人,大部分职工是没有股份的。所以两边人的利益都不能被损害。有股份的职工股东分钱是他们正当的权益。没股份的职工要工作,所以大风厂还得再开着,我们把现在地方交出来支援国家建设,你们是不是该还我们一块相同的土地?我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现在蔡成功被判了,所以,厂里的活还得政府来找,我们每年不是要做工作服吗,不如交给大风厂做。两好合一好!这也是给国家减轻负担不是。’”
马刺被点名也心烦,你让我说啥?说他是不是一心一意为老百姓?他只能学着陈岩石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说道。意思是什么,你们自已体会。我官小,我不背锅。
大家听完了,也生无可恋了。这话说得钱你要,地你也要,然后还要政府订单,你真的想得挺美啊!
马刺还没说,他谈时,陈岩石一口一个‘叫高育良来’,‘我给沙书记打电话’。他们也就都知道,陈岩石和沙书记关系密切,这让他们怎么办。若不是这样,找几个小伙子,把老头架起来送医院好好养着。但因为之前有高育良,现在有沙瑞金,于是大家拿他没法。
不然,他怎么也不会在会上就接高育良的话,这个私下谈,他都不觉得这事能解决。特别是,亲眼看了高育良大杀四方后,他决定相信高育良。之前高育良只是尊重,但也不会真的那么纵容他。现在老头明显有点忘乎所以了。
“唉,陈老真的是一心一意为职工们谋福利啊!”高育良哈了一声,都想扔笔了。他是尊敬陈岩石的,但是这会,他真的觉得,老头疯了吧?
大家也都不说话了,包括李达康。他要表达的,他刚已经表达了,现在就看沙瑞金的表态了。
刚他还对孙连城找到省里有点不满,不过他一听到陈岩石提的三个要求,他立刻觉得自已休息得好,真的在任上,沙瑞金要求他为老百姓做主,他该怎么办,自已满身的辫子,他只能听沙瑞金的。最终就是被陈老牵着鼻子走。
现在,他觉得孙连城找省里真的太好了,因为陈岩石是省管干部,离休了,也是省管,你们快管管吧!太讨人嫌了。
“陈老一心一意为职工考量,也不算错。真的像他说的,一千多职工推向社会,造成的影响谁来负责?”沙瑞金慢慢的说道,“再说,老人家八十五了,为国家操劳了一辈子,真的过程中有点什么,谁来负责?怎么和中枢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