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也还不起债?”听到这儿,老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蔡成功肯一块钱转让,就是表明,那块地抵偿不了债务。他目光又凶狠起来,“那山水集团为什么要我们的地?”
“一、他们通过丁义珍非法改变了土地性质,但是因为重新审理,土地性质被改回了。二,他们拿到的是质权,而不是股份,所以你们的债务与她无关。”
“若是我们不闹,是不是就没债了?”郑西坡抬头看着祁同伟,他没听懂什么是质权,什么债务无关的话,他现在就有点后悔,若是接受六千万的安置,他们是不是就能全身而退了。
祁同伟叹息:“我刚说了,高小琴的山水集团通过质押大风厂的股权获得了质权。质权是一种担保性权利,当主债务(即过桥贷款)无法清偿时,质权人(山水集团)可以通过司法程序处置质押物(大风厂的股权)来优先受偿?。这意味着高小琴获得的是质权,而不是股权的所有权,因此她不需要承担大风厂的原有债务?。大风厂的债务问题与高小琴无关。”
郑西坡还是一脸懵。
祁同伟想想估计这个有点绕,他还是听不懂,柔声说道:“若是不闹,高小琴把地拿走,但大风厂的债务却还在那儿,那么,钱是高小琴的,债务就是你们自已的,所以你们争取自已的合法权益是对的。但方法还是错了!”
“谢谢!”郑西坡这句听懂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刚有一刻,他觉得是不是自已做错了。钱没弄到,把自已弄进来,儿子也弄进来了。还不如一开始接受补偿。现在听了祁同伟的话,他好受多了。他想到这位祁省一直在和他们说,争取合法权益是对的,他们别把官盐当私盐卖了。只是那时,他们都听不进去,或者说,他们被钱迷了眼。
“在里面好好学法!”祁同伟笑了笑,轻轻的说道,“你们最大的问题是,你们真的一点法也不懂。”
“是该好好学习了。”郑西坡更加佝偻了,“我儿子。”
“他当着直播间说的,视频满世界乱飞。所以你一定要让你儿子好好学法,他之前已经被派出所抓了无数回了,他以为是小事,觉得人家拿他没法。其实这种想法就是错了,法律会不断完善,你碰多了,总有一天就得碰进来。看,这回就是。”祁同伟实话实说,黄毛是当着直播间说自已出主意卖车的。约等于自首!
郑西坡不想说话了,自已敲门,进去了。
祁同伟摇摇头,他在探视室见这位也是,他来是应了白秘书的指示,但是早上才开了会,要守纪守规,在没上庭之前,只有律师、检察院可以见当事人。他原则上也可以来,但太容易被人钻空子。回头郑西坡真的出什么事,谁来证明他没说什么?
所以见面开口他要说的是,是郑西坡要来见的他。而不是他主动来的。
出去前,祁同伟让看守所把监控视频给他发了一份,并要求他们做好备份,以备上级查验。
现在看守所也是风声鹤唳,一条线被查,他们没被查的全都小心翼翼,真的无比的坚守原则。这是祁同伟乐见的。
回去和白秘书汇报了一下,并把视频发给他,他这事就完了。
白秘书看了视频,也有点无语,还是去了沙瑞金的办公室。
“劝好了?”沙瑞金伸了一个懒腰,他也伏案工作大半天了。
“还是背法条,不过好像因为这样,这些老百姓反而听得进去。”白秘书其实也觉得有点怪,正常的,和老百姓背法条,老百姓烦死你。可是祁同伟给他们背,他们竟然会愿意听。
“他就是普法起家的,高育良就说过,他是当大法官的苗子。他是真懂法,所以一条一款,他就是有针对性的,绝不会含糊其辞。老百姓自然爱听。关乎自身利益,不比那些一心只想骗你点钱,法律条文还没我清楚的水货律师强。”沙瑞金是有体会的。
他听祁同伟背了好几回法条了,每一条都特别清楚明白。你以为这是在背法条?不是,这是表明,他对案件本身是非常了解,并且理清了因果关系。
不然,你以为法院一个案子要拖那么久,就是要把案子弄清楚,来配合相适应的法条。然后判案时,告诉两边,他们为什么这么判。这里头功夫深了去!
你以为他是在背法条,实际,他是在告诉你,这案子本身深层次的东西。法院没法不这么判!
“难怪育良书记会觉得可惜了,这样还走了刑侦专业。”白秘书笑道,他能看出,沙瑞金虽不喜欢祁同伟,可是明显的,非常之欣赏他。
“也不是,他不走刑侦,到不了今天,当大法官的料,不代表他能当大法官。走刑侦不同,那些案子可做不了假,只要他能破,他就是行走的一等功。不然,不婚不子,走到副省,我都不敢碰。碰坏了试试!”沙瑞金苦笑了一下。
“您是惜才!”白秘书笑笑,“不过他很谨慎,在探视室里问的话,全程录像,还把视频发给我了。”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有视频,若是郑西坡想碰瓷,或者有人利用郑西坡碰瓷,就歇了吧!”白秘书苦笑了一下,觉得这位祁省是不是小心过头了,而且把东西给自已算什么,自已还敢碰瓷他?
沙瑞金沉默了,他自已不会做,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这么做。但是他从源头把这条路给绝了。他是摆明了告诉自已,别乱来,我不怕。
白秘书忙笑着把一份已经批过了文件,拿起,“这是急件,我能马上发出去吗?”
“嗯!”沙瑞金点头,自已继续批起了文件来,就当刚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