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现在手上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查泄密,丁义珍逃跑的泄密是刘奋,一路安排他跑的。这个丁义珍招了,到时会体现在刘奋的刑期上。
至于说刘奋逃跑这个,也还是那话,不好查。京州市局已经抓到程度,刘奋出逃的短信并不是他发的,因为他会打电话。他根本没想过一个电诈的案子和刘奋有关,他根本没关注。
程度算是刘奋死忠粉了,他若是没想到,其它人只怕也难。所以他觉得自已的怀疑是有可能的。赵东来玩了一把计中计。但知道没用,没有证据。
这个也没法查了,只能说,看着赵东来,看哪天他栽了,看看他会不会自已说出来。
那他现在留在汉东有什么意义?总不至于是陪着侯亮平,什么时候,他能回京城了,自已才能回去吧?
那这么一来,自已才真的是给他当保姆了。想想,让人把汉东的冷案找出来,闲着也闲着,主要是,别再让那些人觉得自已闲着。
每个省都有各种悬案、冷案。一些重点的大案、要案,公安部会派专家帮忙,有些案子他也来看过,不过,那时他只是专家组成员,他们只参与意见,很多事其实就是意见。
而除这些大案要案之外,其实还有大量的案子,当初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侦破。现在祁同伟想着也不能白来,干脆清清库存,把时间打发了。
处理这种冷案、积案,是系统工程,也不是随手一抓,就全处理了。先得筛选,挑出典型的,还有就是当初可能技术不过关,没能查到的,现在有技术了,可以重新调查的。这些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干的,
他还把自已几个弟子叫来,正好锻炼队伍,虽说之前的案子,汉东的刑警队伍已经得到十分难得的机会,而这回的冷案专项诊治行动,包括汉东警校的学子们都获得了难得的实战机会,弄得其它省的刑警队伍都眼馋不已,直接通过部里协调,也派人来学习。
这个祁同伟真不介意,通过几个案子,把地方队伍带出来,这也算是他没白来地方一回。
他倒是玩得很开心,而汉东的政治生态也越发的诡异起来。
高育良作为省长,和沙瑞金的书记有点角色互换的意思。沙瑞金显出了他激进的一面,而高育良则像个舵手,使劲不让汉东这条大船,被沙瑞金开进沟里。
原本高育良也想让祁同伟能帮自已,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信访办窗口的事,让高育良警觉了。
沙瑞金和马刺都是外来户,他觉得这俩是不是想找机会,从祁同伟身上找自已的弱点。所以让他去做他自已擅长的工作,这也是能让他越来越强大的资本。祁同伟越强大,也没参与,对他这个老师来说才是最好的。
而反贪局其实不愁工作的,丁义珍在京城的“工作”完成了,就被送回了汉东,而当初赵立春留下的那个一百三十人的升迁名单里,有三分之一都是有大小问题的。
这些人里有高育良的人,但是高育良毫不在意的就说出了他对腐败零容忍,所以不用给他面子。
但这对侯亮平来说,手都开始发颤了。曾经在京城他觉得处处受限,而到了汉东,他每查到一点线索都会觉得全身发冷。
曾经他觉得真理的东西好像被打碎了。于是趁着祁同伟又一次结束了外地的案件之后,他把他约到了一个东北菜馆。
大盘的韭菜饺子,还有一盘还算家常的锅包肉,祁同伟吃了几个,他胃不好,韭菜饺子对他来说烧心。而且东北吃饺子真的没有特定的,就算是排骨都能包顿饺子,说出来都没人信。不过,这里是南方,一般小店,谁知道老板是不是东北银,能包点韭菜水饺,也是给了东北银点面子了。
“不好吃?”侯亮平自已夹了一个,他是正经南方人,不过这些年,没事跟着祁同伟吃点饺子,他也算是能吃北方饭的南方人了,他觉得味不错,韭菜猪肉也算是南北接受度较统一的味道了,“还行啊。”
“你说你的。”祁同伟不搭理他,自已夹了一片锅包肉,还不错,有醋呛味,大葱丝的丝丝葱辣也让他找回一点感觉。
“有点查不下去了,主要是,现在我有点了解七十年代香港廉政公署为什么会对大批警员采取退赔就算了的政策了。”侯亮平真的慢慢的成熟起来了,脸都显得苍桑起来。
“环境不好,你坚守原则就存活不下去。土壤都坏了,还想怎么着。”祁同伟摇摇头,他可是九十年代待过东北的,他太了解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形成的,更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所以之前老师他们都是抓大放小,一点点的定点清除。但现在……”侯亮平头大了。
他现在两难之中,他有点担心,真的搞一下去,回头真的风声鹤唳,大家都不干事了。懒政还能混混,但是想干事,中间就得种种的坏事的雷点,你敢踩上去吗?
还有就是,真的踩了,他也怕炸伤一片。这也是小事,问题是,他怎么和高育良交待。
虽说高育良没说,但是意图他是了解的,高育良希望平稳过渡,这些年,他们其实也做了很多的工作,就是一点点的换,成效其实已经慢慢的在体现中。但是这么一清查,说不得又是赵立春的一出阳谋,我把这些人都抛出来,你敢动吗?
动了,汉东一夜回到解放前。不动,那我就能上书中枢,你们蛇鼠一窝。
“哦,我明天回去看看。”祁同伟把肉吞了,好一会才说道。
侯亮平还呆了一下,但是马上明白,祁同伟还是专案组的组长,在祁同伟还没交出职务时,他就有权看卷宗,并且提出方向,下决定。
第二天,祁同伟去看了卷宗,想想打了一个电话给了档案馆李明月。很快李明月过来,给了祁同伟一个非常陈旧的卷宗。当然,还有借阅的手续,让祁同伟先签字。若不是祁同伟,别人也不能让馆长带着卷宗过来就地办借阅手续。
给她一个卷宗,“你帮我回忆下,二十年前,岩台的暴力伤人案的主犯,是不是也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