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汐目的性很强,中途脚步都未曾停顿一下,直接走到了秦渡所在的病房门口。
他住的是单人病房,这个点老爷子没来,周明磊也还在忙,此时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至极。
盛南汐站在病房门口,目光透过门上的透明小窗,缓缓移向床上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肩宽体壮,哪怕是普通的病号服在他身上,也衬得格外精致。
还有那双幽深的眸子,沉郁又带着些压迫感。
盛南汐一时间就看得出了神。
她正抬手想要敲门,结果手还没落下,就和病床上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上了,身子一僵。
秦渡眉梢一抬,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藏的欣喜。
原以为自打那天盛南汐将自已认出来后,她就会刻意地避着自已,可却没成想,她居然会主动地来医院看他。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还是很在乎他的?
想到这,秦渡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愣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盛南汐见他已经看到自已了,便放下了手,没再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嘎吱——”
秦渡合上手中的书,随手放到了枕头边上,抬眸看向一边的盛南汐,指尖摩挲着被子。
他有无数的话想和盛南汐说。
可他刚想开口,却发觉到氛围有几分的不对劲。
盛南汐自打出现后,那张脸就没有出现丝毫的笑意,嘴角也是绷着的,表情格外严肃。
就像是之前他们在山里重逢的时候一样。
“咳咳咳——”秦渡指尖收紧,心头一颤,轻轻地咳嗽了好几声。
看眼下这情况,盛南汐怕不一定是来关心他身体的。
秦渡的大脑疯狂运转,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后才停下来,客气地喊着她,“盛姑娘,你来了。”
听到他改了对自已的称呼,盛南汐心情复杂,眼神沉了沉。
想来他也是知道之前那句亲昵的“南汐”并不太合适。
“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渡见她没什么反应,又缓缓地开了口。
盛南汐蹙起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哪怕她此刻不去看秦渡,都能感觉到男人刻意压制,但又仍旧有些炽热的目光。
好一会儿,她才吐出口气,落座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秦渡见她心情复杂,眉心锁起,也没再多说什么,以免打扰她的思绪。
此刻,窗外阳光明媚,树叶被风吹着,耳畔都是好听的“沙沙”声。
盛南汐一抬头,便瞧见阳光在男人脸上洒下。
她看愣了一秒,故作镇定地挪开视线。
虽然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自已要做什么,可真真切切地看到秦渡,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那人,既是她曾经的小叔,又是她在山里救下的陌生男人。
每每想起从前和男人相处的一点一滴,她就越发觉得眼前的秦渡很陌生。
他们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难道失忆会把人的一切习性都改掉吗?可多年的生活习惯真的这么容易会变吗?
盛南汐甚至觉得,是不是秦渡的身体里还藏着另外一个叫余骁的人格。
盛南汐越想越头疼。
她是真的没办法把曾经那个眼神疏离、惜字如金的小叔和余骁挂上钩。
她和秦昀川结婚后,虽然两家不待见,但也见过秦渡好几次。
可加起来,秦渡也不过就跟他说了几句话,甚至两个手都能数清。
而且说的话无非就是什么“嗯”,“行”。
她看得出来,秦渡是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免得被人说闲话。
这样不苟言笑的男人,怎么会是日日调侃她,拿她取笑的那个轻浮的余骁呢?
难道余骁才是他压抑多年的本性吗?
想到余骁和自已亲昵的模样,盛南汐心头一紧。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打算再自已胡思乱想了,直接抬起头看了过去,单刀直入,“小叔,又或者,我是不是该喊你余骁?”
秦渡眼神一暗,也没打算回避这个问题,点了点头,“嗯。”
“我就是余骁。”
秦渡抬起头,直视着盛南汐的眼睛,“那个时候我在外执行任务,脸上易容了,叫余骁是因为我任务需要,不能随意暴露身份,这是我的假名字,因为受伤失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小叔和侄媳妇的关系。
他压抑克制了这么多年,结果在失忆的那一刻,一切都土崩瓦解了。
“后面秦昀川来找你,我也不记得他到底是谁了,只觉得很熟悉。”秦渡神色认真地解释着,语气坦然,“我从未想过骗你。”
盛南汐咬着唇角,血液凝固。
失忆是两人都没想到的意外事件,既然秦渡不是故意耍她,那她也没有置气的必要。
尴尬就尴尬吧。
她点点头,“行,所以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都是意外,既然你现在已经恢复身份了,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儿了。”
秦渡听完她说的话,眯了眯眼,眸光幽深。
没有意义的事儿吗?
可他为什么觉得,和她朝夕相处的那些天,是他这么些年来,最幸福的一段时日了。
秦渡掩下眼底的不悦,神色淡淡地看着她,轻声问道:“所以呢?”
盛南汐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回答,“所以,我们就当那是一场梦,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过好当下。”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和自已的前小叔在一起住了那么久。
这要是传出去,连她自已都觉得有些太离谱了。
她可不想成为别人饭后闲谈的话题。
而且当时她回青石村后,虽然和秦昀川的离婚报告已经批下来了,可离婚证都还没有拿到手,他们俩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秦昀川婚内出轨,没道德,她可不想也背上这个骂名。
她还要脸呢!而且她现在带着两个孩子,要是名声不好,怕是对两个孩子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反正一条条捋下来,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最好。
“你记……”
“有什么不能告知的?”
秦渡一脸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冷眸却更深了些。
盛南汐一怔,死死地咬着下唇。
这男人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