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想说的话还没出口,盛南汐就转身离开了,完全没有疲惫的样子,大步走去了不远处的另一个病房里。
张医生看着盛南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盛南汐走进了妈妈所在的单人病房前。
她现在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尤其是听到了爸爸手术成功的消息,加上她一直在喝灵泉水,更是觉得精力极其充沛。
而且还有一点,她不放心妈妈,她要守在病房里,亲自照顾妈妈。
病房门推开后,盛南汐抬头就看到了靠在床头的沈静秋。
她枯瘦的手指正揉搓着被角,扯出了一片凌乱的褶皱,那张脸上也满是紧张。
“妈,你怎么又坐起来了?我不是让您好好躺着休息吗?”
盛南汐看到她这幅样子,心一慌,连忙跑上前去。
沈静秋摇摇头,双眼红红的,声音很轻,“你爸怎么样了?”
自打进了医院,她这颗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怎么都下不去,生怕盛明远出事儿。
所以方才女儿走后,她虽然浑身都是倦意,但也一直强撑着没有睡,就想等着手术结束后,女儿来找自已报平安。
盛南汐鼻尖一酸,挨着床沿坐下,握住了沈静秋的手,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背,温声回答道:“妈,您就放心吧,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我爸他再在重症病房里观察一夜,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盛南汐甚至已经想好了,等爸爸从重症病房里出来,就把俩人转到一个病房里去。
毕竟爸妈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了,对彼此的思念肯定格外浓厚。
原本沈静秋心底还有些忧虑,但听到她这么说,又看到她面上轻松,立马就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幸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静秋捂着心口,喃喃道。
盛南汐又给妈妈倒了杯灵泉水让她喝下。
原本沈静秋已经有些撑不住的倦意了,但喝了灵泉水后,混沌的头脑立马变得清晰了些。
这会儿,她终于有空好好看看自已的女儿了。
这一路上,凶险、紧张,病和伤痛又一直在折磨她,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和女儿聊一聊,也不知道这些年女儿过的怎么样。
离开时,她的汐汐还在读幼儿园,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再见面,她就已经是个这般成熟的大人了。
沈静秋捧着女儿的脸看了又看,越看越发的喜欢,“我的汐汐真漂亮…”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里就多了很多苦涩。
原本她以为他们一家人不会在团聚了,她也会死在敌特的手里。
却没成想…
沈静秋摸着她的手突然僵住,眼泪滑落,语气苦涩心疼:“汐汐,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吧?”
“我和你爸爸离开后,你是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吗?”
听到这话,盛南汐的身子也顿了顿,眼底有些怆痛。
她摇了摇头,勉强地扯了下唇角,缓缓开口:“你和爸爸离开后,大概过了半年多,奶奶就去世了,爷爷受了刺激,也病了。”
“爷爷看了很多很多的医生,喝了很多很多的药,可病情还是没什么起色,硬生生地熬了七八年后,后面他连下床都很艰难,只能每天坐在床上。”
后面,她想让爷爷舒服些,就开始自已研究医术,可爷爷没等到她学成。
“他很痛苦,每天从早到晚不停地咳嗽,有时候甚至还会咳出一滩血来,很吓人,吃药也只能压制一会儿。”
“他撑到了我读大学的时候,彻底病重了,后面也离开了。”
她还记得,爷爷回光返照的那几天,每天都抱着奶奶的遗照,叽里咕噜地能自说自话地聊一整天。
盛南汐说起爷爷奶奶的时候,面上强装着平静,可心却早已经疼得像是被人狠狠碾在地上,踩了又踩。
爸爸妈妈在所谓的“牺牲”之后,爷爷奶奶就是她唯一的念想。
在奶奶走后,她又只剩下了爷爷。
每次给爷爷端完药后,看到他藏起的帕子上的一块块血迹,她都要偷偷跑出去哭好久好久。
爷爷以为她没有发现,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的…
只是她不想破坏爷爷的好心,从头到尾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在爷爷回光返照的那几天,她都只敢偷偷地哭。
她要让爷爷放心,知道她是坚强的。
听到后面的时候,沈静秋已经哭的泪眼婆娑了。
那个时候的小南汐又单纯又乖巧,可却要承受这么多痛苦。
“再后来呢?”沈静秋擦了擦眼泪,哽咽道。
盛南汐眸子暗了暗,没打算瞒着妈妈,继续道:“爷爷病情恶劣后,就着手为我考虑了以后的事情,她安排我和秦家的秦昀川定下了婚约。”
“大学毕业后,我就和秦昀川结婚了。”
秦昀川?
沈静秋愣了一下,在自已尘封许久的记忆里仔细搜索着这个人的名字。
好一会儿,她才突然想起,这人似乎是秦老爷子家的一个重孙子。
是秦家人,条件自然也不会很差。
分析了一番后,沈静秋刚想放下心来,便又听盛南汐开了口,“我和秦昀川的婚姻不太幸福,前一段时间刚打了离婚报告。”
盛南汐两句话将自已和秦昀川的过往概括了,把中间的那些摩擦和糟心事一律略过。
单单是她想起就会无限心烦的事情,妈妈知道肯定也高兴不起来,她不想给妈妈也添堵。
而且她和秦昀川早就过去了,她也不想提了。
“不幸福?”沈静秋脸色沉了沉,抿紧了唇。
“对。”盛南汐脸色平静地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现在我身边带着一个儿子,还有一个收养的女儿,他们两个很乖,很懂事,有空我就带他们来看您。”
提起自家的两个小团子,盛南汐的语气都缓和了不少,连带着眼角盈满了笑意。
“男孩子叫年年,大名盛安之,女孩子叫七七,大名盛安若,都在军区幼儿园读书。”
“盛安若…盛安之…”
沈静秋小声地重复着两个崽崽的名字,眉眼弯弯,感慨至极,“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现在我连大外孙、外孙女都有了!”
盛南汐无声地勾了勾唇,继续道:“有一次行动,我偶然参加后立了功,看到自已救了一些人后,心态有了变化,就有了进部队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