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的语气平淡至极,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少他妈废话!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威胁我们?!”
一名年轻气盛的治安队员色厉内荏地喝道。
陈守没有理会他的叫嚣,目光转向王副署长。
讯问室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只有房间内,那不知从哪儿来的苍蝇,正不识趣地在众人的头顶来回盘旋。
它时而掠过灯光,时而试图停在泛黄的墙壁上,飞行的轨迹飘忽不定。
陈守的目光,完全没有在意那些用警械指着他的治安队员。
突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砰!”
一声清枪声,在狭小而封闭的讯问室内猛然炸响。
那声音狠狠地砸在了王副署长和每一名在场治安队员的心脏上。
距离最近的小李,只觉得耳膜一阵剧痛,嗡嗡作响。
其他几名治安队员也是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枪声过后。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睛,发现竟没有一个人受伤。
并且,陈守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消失了。
明明前一秒他还稳稳地站在那里。
但在枪声炸响的下一秒,他们竟然无法准确地捕捉到陈守的具体位置。
一股匪夷所思和恐慌还未完全升起。
陈守的身影,又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清晰地站在了原来的位置。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他好整以暇地伸出两根手指,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将一样小得几乎看不清的物体,举到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只绿头苍蝇。
一只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绿头苍蝇的尸体。
翅膀耷拉着,细小的腿蜷缩着,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陈守将那只小小的苍蝇尸体,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然后,他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到那张掉漆的铁桌前,将那只苍蝇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脸庞,淡淡地说道:
“如果我想杀你们,你们觉得,就凭你们这点本事,刚才那一枪,会打在这只苍蝇身上吗?”
“或者说,你们认为,你们的脑袋,比这只苍蝇更难打中?”
整个讯问室,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王副署长和他手下的那几名治安队员,一个个僵在原地,张大了嘴巴。
他们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只小得可怜的苍蝇尸体,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神情淡漠的年轻人。
他们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
一枪打中飞行中的苍蝇!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刚才陈守的目标不是那只苍蝇,而是他们的任何一个人。
那么此刻躺在地上的,就绝对不会只是一只小小的昆虫!
恐惧!
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地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冷汗!
从他们的额头、后背、手心疯狂地涌出,瞬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他说的没错,如果他想杀人,他们这些人,现在恐怕连骨灰都凑不齐了!
王副署长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署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陈守揉了揉眉心,他只觉一阵脑阔疼。
“我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给你们添太多麻烦。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联系到北城那边。”
这些话要是放在之前,他们可能还会怀疑陈守是在虚张声势,是在吹牛逼。
但现在,在亲眼目睹了那一枪之后,副署长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和怠慢。
“马上安排!马上安排!”王副署长如同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他立刻转身,对着身边那几个还在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下属厉声喝道。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这位......这位同志的话吗?给我接通县局指挥中心!就说安平镇有万分紧急的、涉及到上级部门的重大事件需要立刻上报!快!”
他知道,以安平镇治安署的这点权限和设备,根本不可能直接联系到陈守口中那种层级的“上级”。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动用自已职权范围内的一切紧急通讯渠道,将这个烫手到极致的“山芋”,以最快的速度,一层一层地往上递,尽快甩给那些真正能处理得了这种事情的大人物。
一时间,小小的安平镇治安署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电话铃声、对讲机刺耳的呼叫声、打印机工作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信息传递的效率出奇地高。
治安局接到报告后,一听是安平镇那边出了的紧急事件,而且报案人“极度危险,但似乎有重要情报”。
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情况上报至市局。
市局值班领导在听取了县局方面添油加醋的简要汇报后,也是大吃一惊,心中暗骂安平镇那边捅了什么娄子。
但也不敢擅自处理,当即决定越级上报至省公厅。
毕竟,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真是耽误了什么大事,那责任可就大了去了。
就这样,如同击鼓传花一般,经过层层汇报。
每一级都像是在传递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生怕在自已手里出了任何一点岔子,耽误了哪怕一秒钟。
最终,在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经过了无数次的电话转接、身份核验和十万火急的请示之后。
一个经过特殊加密的、拥有最高优先级的通讯线路,终于艰难地接通到了这次比赛的场外总控室。
“我是安平镇治安署副署长!我们这里有一位同志,有万分紧急的情况需要向您汇报!”副署长对着话筒,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的紧急报告。
“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具体情况?”
王副署长连忙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一直稳坐如山的陈守。
陈守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说了。
“他说他叫陈寸!”副署长立刻,大声回答。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数秒后,那个冷静的男声再次响起:
“把电话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