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深沉。
山风呼啸着掠过山岭,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发出呜呜的声响。
那辆刚刚经历了生死时速的车,此刻正歪歪扭扭地横在山路中央。
它的车头紧紧地贴着护栏,保险杠已经变形。
驾驶室一侧的车门不翼而飞,黑洞洞的,像一张咧开的嘴。
前挡风玻璃也布满裂痕。
车灯依旧亮着,两道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
驾驶室内,司机老王依旧处于一种极度震惊和失魂落魄的叠加状态。
他的心脏“咚咚咚”地狂跳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呆滞地看着车窗外那个缓缓放下手臂的男人。
用肉身……
硬生生逼停了一辆几十吨重的失控卡车?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蜘蛛侠都不敢那么干!
与司机老王的魂不附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车外的陈守,此刻却显得异常淡定。
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甩了甩因为极致用力而有些酸痛发麻的手臂。
感受着肱二头肌和三角肌深处传来的那股即将爆发的乳酸堆积感。
“妈的,明天这两条胳膊估计得废了。”他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
脸上却依旧风轻云淡。
高手风范,必须拿捏到位。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主驾驶位置。
“哥……大哥……大仙……您这是……这是要干嘛啊?”司机老王结结巴巴地问道。
陈守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借一包烟:“没什么,借你车一用。”
“啊?”
司机老王直接麻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借车?
大哥,你要借车你早说啊!
有必要搞出这么大阵仗吗?!
又是追车,又是扒门,又是肉身挡车的!
跟个鬼一样在我车屁股后面穷追不舍,还他妈玩空降!
差点把我老命都吓没了!
司机老王感觉自已委屈得想哭,但又不敢哭出声。
陈守没理会司机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身手矫健地一抬腿,便轻松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然后,他顺手将之前打晕的那个刀疤脸劫匪,像扔一条破麻袋一样,“咚”的一声,也丢进了副驾驶的脚下空间。
看到这个浑身瘫软、不省人事的劫匪,司机老王的心又猛地颤了一下。
他感觉自已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恐怖循环。
场景还是那个惊心动魄的场景,只不过,主角和反派的身份,似乎发生了一点微妙的互换。
“开车。”
陈守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淡淡地说道。
司机老王愣了一下,身体依旧僵硬,小心翼翼地问道:“开……开去哪儿啊?”
陈守眉头一皱,扭头瞪了他一眼:“你说开去哪儿?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把车停好!你把车横在大马路中央,还想等交警过来给你贴罚单,顺便再上个本地新闻头条啊?”
被陈守这么一吼,司机老王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车还堵在路中间呢!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重新启动车辆。
好在,这辆卡车虽饱经摧残,但发动机似乎还算给力,在一阵挣扎般的轰鸣后,总算是成功启动了。
就这样,驾驶位里灌着呼呼的夜风,再次蹒跚地行驶在了漆黑的山路上。
“醒醒!”
陈守腾出一只手,对着脚下那个昏迷不醒的刀疤脸劫匪,毫不客气地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然而,那刀疤脸像是真的晕死过去了,除了脸颊迅速红肿起来之外,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啧,还挺能扛。”
陈守撇了撇嘴,见物理唤醒无效,便扭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开车的司机老王,问道:“有水吗?给他醒醒神。”
“有……有有有!”司机老王闻言,连忙点头,然后手忙脚乱地从座位底下摸出一个塑料瓶子,递了过去,“大哥,您……您用这个!”
那是一个常见的冰红茶瓶子,里面装着大半瓶黄澄澄的液体。
陈守接过瓶子,也没多想,拧开瓶盖,正准备往刀疤脸头上一股脑浇下去。
“等等!那……那不是喝的!”
司机老王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急忙出声阻止,但已经晚了。
一股浓烈而刺鼻的、带着一丝骚臭和甜腻混合的古怪氨臭味,瞬间从瓶口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驾驶室。
陈守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味道,真有点上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瓶子里那浑浊的黄色液体,又看了一眼司机老王那尴尬而窘迫的表情。
陈守眼神中闪过一丝恶趣味。
他打开车门,毫不费力地将脚下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刀疤脸劫匪的半个身子拖拽了出去。
夜风呼啸,刀疤脸的头发和衣服被吹得胡乱飞舞。
陈守举起手中的特调冰红茶,对准刀疤脸那张因为充血而显得有些发紫的脸。
毫不犹豫地,将瓶子里那不明液体,一滴不剩地,全部灌了下去!
温热的、带着浓烈尿骚味的液体,顺着刀疤脸的额头、眼窝、鼻梁、脸颊,肆意流淌。
一部分直接灌进了他因为昏迷而微张的嘴巴里,一部分则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他的衣领。
那种黏腻的、带着体温的液体糊了他满脸满嘴。
“噗——咳咳咳!!”
强烈的刺激和窒息感,终于让昏迷的刀疤脸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咳嗽着,想要将涌入口腔和鼻腔的液体咳出来,结果慌乱之中,反而“咕咚”一声,吞下了一大口。
那股难以言喻的骚臭,瞬间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卧槽!什么几把玩意儿?!咳咳……呸呸呸!”
刀疤脸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下意识地破口大骂。
然而,他刚骂出声,就感觉天旋地转,自已整个上半身都悬空在高速行驶的货车之外,冰冷的夜风刮在他的脸上。
下方是飞速倒退的漆黑路面。
“卧槽!”
他又惊又怒地爆了一句粗口,昏沉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
他艰难地扭动脖子,这才看清,自已的下半身,正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死死地抓着,而抓着他的那个人,正是之前那个一招就秒杀了他们所有人的煞星!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有眼不识泰山!我不该截您的货!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刀疤脸瞬间怂了,所有的嚣张和凶狠都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化为乌有,哭喊着求饶。
“行了。”陈守出声打断,“指使你截货的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货到手之后,要送到哪里?”
“说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