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渐渐平息。
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弥漫，混合着硝烟和尘土的气息，令人作呕。
仓库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死状各异。
陈守站在尸体中央，胸膛微微起伏。
他身上那件衣服，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他不慌不忙，快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典型的废弃工业区景象。
除了眼前这座巨大的旧仓库外，四周还散落着不少集装箱改造而成的简易房屋。
这些集装箱房整排整排地排列着，漆皮大多已经剥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
大部分集装箱房的门窗都紧闭着，或者干脆就只剩下黑洞洞的窟窿，显然早已废弃多年。
只有少数几个集装箱房的窗户上，还孤零零地挂着几件早已褪色、被风吹得僵硬变形、如同棍子一般的衣服。
然而，陈守的目光很快被这些集装箱房上一个共同的特征所吸引。
几乎每一个集装箱房的门楣上方，或者窗户旁边，都悬挂着一个用鹿角和干枯的树枝巧妙结合而成的奇特头饰。
那鹿角，粗壮而分叉繁复，原始而野性，在昏暗的灯光下，隐隐泛着一丝油润的光泽。
陈守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鹿角......他认得！
这鹿角跟他在黑石沟见到的鹿王头上的鹿角大体相同。
那种特有的质感和奇异的纹路，绝不可能认错。
普通的梅花鹿或者马鹿，根本不可能长出如此巨大而充满力量感的鹿角。
原来那些村民说的买家，跟这个挖矿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被这个集团的老板当成了某种吉祥物或者图腾一样的东西，悬挂在这里？
陈守心中疑窦丛生。
他转过头，看向吓得魂不附体、缩在货车副驾驶室里不敢动弹的刀疤脸劫匪。
陈守出声问道：“刚才那个什么豹哥背后的人，叫什么名字？他们是什么来路？”
“哥，我真不知道。”刀疤脸此刻已经快要被吓尿了，他是杀过几个人不错，但比起陈守这手段，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刀疤脸继续说道：“我们混这行的，最忌打听上边是干什么的。”
陈守点点头：“那你对这边这个集团有什么了解吗？”
话落，他指了指集装箱上的鹿头。
“哥，求求你了。”刀疤脸没有正面回应，“咱们快跑吧！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人多势众，刚才豹哥他们肯定已经发出警报了。用不了多久......”
刀疤脸的话音未落。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闷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
一直躲在驾驶座上，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司机老王，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细小的、正在汩汩冒血的弹孔。
他的眼神瞬间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栽倒，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方向盘上。
方向盘上的喇叭被尸体压住，发出一阵刺耳且绵长的鸣笛声，在这寂静的矿区显得格外突兀。
令人心肺骤停。
“狙击手！”
他几乎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便做出了判断。
存在感消除词条，瞬间启动。
他的身形在空气中微微一晃，仿佛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气息和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让人难以察觉。
“哥！哥！咋办啊？”刀
疤脸眼睁睁看着司机老王就这么死在了自已面前，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慌乱之间，下意识地朝着刚才陈守站立的方向看去。
“我......我去？！人呢？！”
刀疤脸瞬间傻眼了。
只见刚才还站在那里的陈守，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为了保命，他只好连滚带爬地把副驾驶位的门关上，又把自已塞到了副座驾的位置底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就在刀疤脸以为陈守已经抛下他独自逃命，心想着：完了，完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噗！噗！噗！”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被刻意压制过的枪声，从仓库区外围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便是三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陈守的身影，如同从虚空中浮现一般，再次出现在了货车旁。
他的手中，正握着刚刚豹哥手里那把带着消音器的制式手枪。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几个被他解决掉的暗哨。
脚下悬浮板无声浮现，身形一晃，便在黑暗中穿梭了几个来回。
片刻之后，他提着三具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尸体，如同扔垃圾般，丢在了刀疤脸的面前。
刀疤脸看着地上那三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心脏停了半拍。
他注意到，这三具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眉心处，都精准地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死者甚至还保持着生前的动作。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死神本神啊！
“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换上。”陈守命令道。
他自个儿也从这些死者身上剥下衣物换上。
“啊？换......换衣服？哥，你这是要干嘛？”
刀疤脸彻底傻了，完全跟不上陈守的思路。
现在不应该是赶紧跑路吗？还换什么衣服啊？
陈守瞥了他一眼：“少废话，让你换就换。我们要进去看看。”
他指了指那摇曳着暗黄色灯光的矿道，继续说道：“快点，不然等会儿他们里面的人反应过来，出来的就更多了。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掉。”
不是，哥们。
想跑现在就可以跑。
跟着你进去，不还是等于送死吗？
刀疤脸腹诽完，看着陈守那若无其事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那三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以及不远处豹哥那冰冷的尸体，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自已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跟这个煞星对着干，下场只会比地上这些人更惨。
“我换！我马上就换！”
刀疤脸扑向那几具尸体，手忙脚乱地开始扒他们的衣服。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哪怕是跟着这个疯子一起疯，只要能活下去，让他干什么都行！
他服了，彻底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