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查太医道:“此方是由黄连、半夏和瓜篓组成,仅三味药。”
“虽然只有三种药,只要对症,就能治好。若不对症,再多的药也是无用!草民愿用性命担保。”黄大夫下跪,俯首叩头在地。
顷刻间,乾隆费力地吐出一个字:“准!”
众人虽然半信半疑,但也只能如此了。
乾隆服药后,过了一两日,果然愈发好转,不但高烧退去,气色也好了不少。
黄大夫眼看乾隆身上的邪气已经祛除,便更换了其他的方子,帮助乾隆恢复体内正气。
太后听闻消息后,感慨着多谢菩萨的保佑,哲妃等妃嫔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大阿哥更是高兴得喜笑颜开,这次的事情,谁也不能否定他的功劳。
唯独众太医的脸色不太好,如今太医院已成了他人口中的笑柄。尤其是太医查永泰,更觉无地自容,已告假多日。
因乾隆大病一场,前线战事激烈,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如今风平浪静,乾隆痊愈后,众人心里的如意算盘也彻底崩了。
乾隆召见了黄大夫,黄大夫本名黄元御,乾隆本以重金酬谢,黄元御坚决拒绝恩赐,他却道学医的初衷,并非为了做官或是挣钱,只愿一生能治病救人。
乾隆听了黄元御的肺腑之言,邃敕封他为御医,供职太医院。
*
今儿,永瑢被召去乾清宫,一进大殿就见哲妃也在里面,身旁正是一脸喜色的大阿哥永璜。
他躬身行礼,想必皇阿玛这回对大阿哥定刮目相看。
哲妃笑着招手示意他过来,目光移向他脸庞:“六阿哥,这回真是多亏了你和九阿哥,不然谁都不放心黄元御。”
永瑢拘谨地笑道:“这都是儿臣份内之事,儿臣只愿皇阿玛平安健康。国,不可一日无君。”
哲妃看了看儿子大阿哥,又转头看向六阿哥,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好!大家都知道你这孩子心性纯良,又重孝道。要不是你,皇上也不会好那么快。”
永瑢正色道:“皇阿玛吉人天相,自有神明保佑,再说了,如果不是大哥亲自找皇阿玛提及,皇阿玛恐怕还卧病在床。儿臣年纪轻轻,又能立下多大功劳?”
哲妃更加高兴,连忙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一边,大阿哥永璜也是难得正眼瞧他一回。
“永瑢,你是如何想到请民间大夫的?”永瑢被乾隆这么一问,也来了兴致。
永瑢站起身来,拱手道:“是九弟提的意见,儿臣和他一起去找的大哥。”
“为何要找大阿哥提议,不亲自找朕说?”乾隆神色凛然,朗声道。
永瑢眼眸垂下,不慌不忙地道:“大哥在众皇子中,最为担心皇阿玛龙体,所以儿臣便和九弟一起去找他商议。”
乾隆瞧着永瑢,爽朗地笑出了声。
大阿哥心中美滋滋,这下功劳都是他的了!
“六阿哥,快坐。”哲妃热情招呼道。
大阿哥满面春风,抱拳扬声道:“六弟谦卑,这都是你和九弟的功劳。以后你们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多谢兄长。”永瑢淡笑。
哲妃突然想到什么,望着六阿哥道:“听闻六阿哥新收了两个奴婢,他们的身世可都了解清楚了?”
“回禀哲妃娘娘,儿臣已查清楚,兄妹俩确实是山东德州的难民,父母双亡,哥哥叫李言,妹妹名为李秋,目前看来,两兄妹还挺勤快。”
“好!好!那就好。”哲妃颔首点头,浅笑道。
乾隆左手盘着玉珠,缓缓开口道:“九阿哥最近在工部学习,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不如让你跟着他,一起在工部打磨一阵子,让你也多学点东西。”乾隆顿了顿,话锋一转,问道,“永瑢,你书画练得怎样了?”
永瑢先是心中一乐,后又升起一丝诧异,苦笑道:“皇阿玛,儿臣这书画不精,只怕是要让您笑话了。”
一般皇子是到十五六岁,才能进入六部学习,可乾隆为何说他和永琰走得太近?是夸奖,还是提醒?难道乾隆对他有了改观?还是这样做能巩固九阿哥的地位?圣意难测!
如今大阿哥一党和太子一党在朝中明争暗斗,乾隆这是要拿永琰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虽然明知道永琰就是下一任天子,但他还是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况且,大清王朝一直以来,都是把六部交由皇子们打理。以永琰的身份,目前是不可能掌管工部。
另外,就算由阿哥掌管六部,也要等他被封为贝勒之后,现在九阿哥还没有爵位。
但愿,太子对永琰,不会起疑心。
乾隆眼眸微阖,道:“有空朕找你切磋一二。”
“皇阿玛随时可以来找儿臣,恭候圣驾。”
*
工部的人并不少,永瑢也没有和他们多交流什么,只是在工部逛了一圈,却觉浑身不自在,就离开了。
临走之时,发觉这些大臣们似乎对于永琰这个还未封爵的九阿哥,倒挺尊重。想到这里,永瑢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教导永琰的老师,可都是出了名的厉害。现在乾隆又让吴濂当他的老师,吴濂可是一个极有头脑的人,将来一定会成为永琰的得力干将。
比起太子对自己老师的高姿态,永琰却是特别的客气,就凭这一点,永琰可比太子更加懂得隐忍。
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路上正巧遇到了太子永琏。
“见过太子殿下。”永瑢走得极慢,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哟,六弟!”太子搀扶起永瑢,一脸笑意,“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客气话。”
总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礼数还是要有的,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每当太子这般客气地跟他说话,他便有一种敌在暗,他在明的感觉,随时都可能引起太子的挑衅。
闻言,太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起来,“我知道你一向守礼,但也不必太过拘谨。”话落,他停顿片刻,“皇阿玛让你随九弟去工部,你可别辜负了皇阿玛的期望。”
自己这个六哥,虽然智商不高,但有九弟在,倒也不会坏了大事,只是……
“太子如何得知我去工部的事?”永瑢眼眸闪现一丝错愕。
“宫中耳目众多,不必奇怪。”话落,永琏拂袖而去。
*
冬月初三,乾隆南巡。
能陪皇上南下,是何等的荣幸。那些阿哥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一刀劈了永璜,可永璜心中却感苦涩,知道皇上心意是一回事,但想要参透皇阿玛的心思,却是难上加难。古往今来,没有一位帝王,愿意被臣子看透自己的想法。
这回南下,还包括永瑢和九阿哥在内,衣服和马匹都得提前备好。只是跟额娘道别时,她坚持亲自送行,毕竟可是永瑢第一次出远门,还是陪着皇上远行。纯妃心疼得不得了,抱着永瑢哭个不停,还塞了不少银子,弄得永瑢有点难为情。钰贞一听六阿哥要南下,万般不舍,最后还是哭着回的家,惹得纯妃好说歹说,安慰了许久。
彼时,乾隆昭告天下,命太子永琏留京监国,亲率傅恒、阿桂、六阿哥永瑢、大阿哥永璜和九阿哥永琰以及三百随从,南下视察河道,并命诸路不可多添防护,徒费物力。
永瑢一路提心吊胆,生怕惹乾隆不高兴,凡事定当小心谨慎。
可船还未离开京城,乾隆就派一个小太监来找他,两人走去主舱。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不必拘礼。”
奇怪,乾隆的语气怎么有点不对劲?永瑢仔细一瞧,原来乾隆正在跟傅恒下棋。
棋局进行到一半,两人未分胜负,但永瑢只是看了一会,就发现了问题,虽然他是个现代玄门人士,但对围棋还是略知一二。明明傅恒胜券在握,只需一招便能赢了,可他却一直让着乾隆,还装出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
高人呐!不愧是大清最会拍马屁的人,果然高明。这马屁拍得可真高大上,自己还是得跟古人好好学学才行,更好地融入这个环境。
两人下棋的速度变快,转眼间就到了收尾的时候,傅恒看似不肯退让,两个人不分上下。然而,事实上,傅恒早就暗中退让了,只是乾隆的棋艺实在是太差了,明明一颗棋子就能决定胜负的棋局,他却没有看到,还在那里苦思冥想,这下子,别说他为乾隆捏了把汗,就算是傅恒,此刻也是冷汗涔涔,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赢棋的勇气。
傅恒怎么都未料到,自己想输一盘棋,都这般艰难。
永瑢不禁暗笑,心中吐槽,没想到乾隆的棋艺这么烂!还以为帝王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免得被这位皇帝教训一顿,回头再打一顿,所以,还是静观其变。
至于傅恒,他可是个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无人能及。傅恒偷偷瞥了永瑢一眼,便知这位阿哥早瞧出了棋局的玄机,连连使眼色,让永瑢替自己解围,那神情之丰富,简直可以在现代拿个最佳男主角了。
永瑢暗自腹,诽傅恒老哥,你现在有求于我了,前世你还是经筳讲官时,你找嵇璜刁难我之时,可有想过今日?反正,我就不说!
可是,乾隆突然擡头看向永瑢,神采飞扬地道:“永瑢,今儿皇阿玛就来考考你,这下一步棋到底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