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井以为是身后的鬼子兵开的枪。
他回头一看，却看见自己胸口冒出两个血洞。
枪声继续大作，这次是从岗南村里传出来。
荒井身后的两头鬼子也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射中。
他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有三个人从远处土坡后面走了出来。
他们脸色阴沉，走到荒井面前，又朝他头上补了两枪。
“回去赶紧让团长招兵，咱们人太少了。”
“是啊，没想到沦陷区鬼子到处在搞大扫荡。”
“百姓太惨了。”
三人看着倒在地上的韩春霞。
韩春霞的身体己经被刺刀戳烂，己死去多时。
他们又看看脚下的王双怀，这孩子也像血葫芦一样，躺在地上。
这时有人从村里跑出来，他看见三人敬礼道：
“萧营长，鬼子的小队肃清了。”
“就是太惨了，老百姓都被扔进了井里……”
说话的是一营一连连长崔成义。
“叫战士们把鬼子头都剁下来，血祭老百姓！”
“这里还有三头鬼子，把头砍了，一块带回去。”
萧营长气得脸通红，他不自觉想到团长对鬼子的砍头术。
“是，营长。.小?税,宅. ·冕*废·悦?黩,”
崔成义拔出缴获的军刀。
“胡营长，一会咱们该撤了。”
胡卫国点点头。
离开武圣山，这趟出来己经三天。
由萧营长和胡卫国带队。
一营一连担任警戒。
大家出来武装侦察，从武圣山到津门市这条路的敌情。
这是提前为七月份要进行的物资运输探路。
结果这一路上就看见鬼子在华北农村到处搞大扫荡，不少村子都被屠村。
俩人意识到虽然洪杜保德几个县的百姓安全了，可是更广大的内陆，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正在这时，几个人听到田埂下有小女孩的哭声。
身边的战士韩二小循着声音找过去。
他在田埂下发现窝在一个土坑里，出不来的王书翠。
她的哥哥王双怀走之前，又用手按了下妹妹。
他害怕自己冲出去后，妹妹忍不住跑出来。
没想到把妹妹按的太深，孩子窝在半圆形的土坑里首不起身子。
看着穿着蓝布制服的韩二小，王书翠又有点害怕。
她朝野外喊着：
“哥哥，哥哥。”
几个人这才明白这是一家三口。
感情妈妈为了掩护孩子，跟鬼子拼了。
儿子为了救妈妈冲了出去，被刺刀刺中。*a\i′t^i~n/g+x^i^a`o^s·h￠u~o^.^c\o!m*
胡卫国转过了身，他的眼眶不禁湿润。
他的妈妈去世时，他不在身边，这是他终生的遗憾。
他看不得这一幕，心里酸楚。
韩二小把王书翠拉出了土坑，顺带把他们的蓝包袱也从地上捡起来。
王书翠从田埂下拼命往田埂上爬，她的两只小手指甲盖里抠得都是泥土。
当她跑上大路，看见妈妈和哥哥都躺在血泊中时，小丫头嚎啕大哭。
她甩着两个小手，先去摸摸血泊中的妈妈，还想用小脸贴着妈妈的脸。
可是妈妈身体己经冰冷，再也不能抱她。
看着妈妈不动不理她了。
她又蹒跚着跑回来摸摸哥哥。
她的手沾满了哥哥脸上的血渍。
哥哥也是纹丝不动。
孩子的哭声凄惨。
手上轻轻摇晃着哥哥。
在场的人心如刀绞。
正在这时，萧营长突然说道：
“咦，我看这半大小子眼睫毛抖动了下，八成没死。”
“韩二小，快去把战马牵来，抱着这孩子上马。”
韩二小背着蓝包袱，跑到远处去牵战马。
——
夜里十二点多，前去侦察的一营一连战士回到了武圣山。
战马跑出一身水气，响鼻甩个不停。
平静的午夜，被战马的嘶鸣声惊醒。
马队刚到山下，胡卫国翻身下马，抱着简单包扎的王双怀就朝武圣山上跑。
山上的人很快都被惊动。
刚躺下不久的秀英大夫被叫醒。
当秀英大夫揉着眼睛，看见胡营长抱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她脸色大惊：
“这是谁？他们今天都在山上啊，怎么会受伤！”
秀英大夫情急之下，把王双怀认成了山上的少年。
胡卫国边解释，边抱着少年，往医疗室走去。
秀英大夫对随口跑来的顺子命令道：
“快去准备器械，消毒……”
听说有少年受重伤，大家都被吓一跳。
连团长都慌慌张张从窑洞那里跑来，他从山道上一边跑一边喊：
“老萧，你侦察带着孩子们去干嘛？”
团长的声音哽咽，情绪激动。
自从马勺走后，他再不能承受任何一个孩子出事。
民族如此危难，大人还没死完，绝不能再让孩子们冲在前面。
林荫山道上，萧营长从斜刺里走出来。
拦住了惊慌失措的团长，小声跟他解释。
他的身边还跟着睁大双眼的王书翠，小丫头呆呆地看着关上门的医疗室。
那里面灯光亮起，哥哥己经被抱进去。
半晌之后，满手是血的胡卫国也从手术室走出来。
秀英大夫开始清场，准备做手术。
——
几个营长都来了。
黑暗中，大家站在小树林里，对面就是医疗室的窑洞。
胡卫国悲愤地说：
“团长，咱们扩兵吧，外面的百姓太苦了，到处都在搞大扫荡。”
“是的，不少村庄整村的被屠杀了。”萧营长也沉声补充。
“咱们要冲出去，外面的鬼子更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一路的见闻说了出来。
杜队长看着老同学胡卫国情绪激动，眼角似乎还有眼泪。
他也插话：
“我也赞同增兵，兵力至少翻一倍，没有这些人，打不了大仗。”
在场人的情绪都被点燃，没人谈后勤补给。
现在先增兵，后勤供不上就以战养战。
痛揍小鬼子。
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发展的。
总之不能窝在武圣山，只顾着这几个县城。
“好，明天我们开个会，做个分工，开始招兵。”
“不过不要在洪杜招兵了，都招差不多了，咱们去保德和边上三个县。”
“老萧你明天跟杨福林和主力团他们打个招呼。”
“好，团长！”
几个营长在小树林边聊边等。
凌晨五点的时候，秀英大夫摇晃着身子，打开了医疗室的大门。
薄薄的雾气中，大家都围了过来。
“这孩子命大，被捅了三刀，还能剩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