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不寻常。何知君在床边坐着,假装在玩手机,但每一秒她都觉得坐如针毡,窗外的天越发暗了,至此已经全然是黑色,何知君起身去拉上了窗帘。
何知君看了眼母亲,母亲的脸很疲惫,但母亲却问何知君是不是最近工作不顺,说她看上去脸色很差。公司里有个同事出事了,出了点意外。何知君轻轻地说。
母亲拍了拍她的手臂,跟她说人工作哪能不累的,上班累很正常,只要赚到钱就好了,其实哪一个工作都累,这年头找个好工作不容易,让何知君好好上班,不要想着再换了...都是一些老生常谈,何知君点点头,但这些话在她的心里没有荡起一丝涟漪。/w?o!s!h!u·c*h_e?n~g,.·c!o*m¨她正在对着母亲出神。
在神游中她想到了写字楼大厅遇见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她想到那个女孩说,你对现实和虚幻的判断是什么。你爱你的妈妈吗?
在她拒绝那个女孩的时候,她就失去了永远待在一起,永远幸福快乐的唯一机会。
过了一会儿,何知君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她突然说道:“妈妈,你今天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着。”母亲倒也没有觉得很奇怪,看何知君坚持,就说:“那我回去休息了,折叠床在那里,你晚上被子上压件衣服,会冷。”
母亲走了,病房里还有另外两床的人,两个护工在聊天,另一个家属似乎是出去抽烟了。何知君站起来,她的手有点发凉,大概是久坐没有运动的缘故,她起身去把床帘也拉上,隔绝了视线。?w_a~n,b!e?n`g_o^.?c/o~m*发了那条短信之后她的手机再无任何提示。夜间查房时,父亲中途醒来过一次,但显然没有精力和人说话,眼神很混沌,何知君和值班医生交谈了几句后心想,和现实中的时间线差不多,父亲没几天好活了。
等到晚上快十二点,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仪器在响的声音。何知君没有去摆弄折叠床,她在母亲原来的椅子上坐着,几乎像一座雕塑,她还在等待,期盼着有什么奇迹发生,有什么人过来告诉她,她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但是没有,没有人联系她,她一直枯坐到了凌晨两点,期间她回想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已经忘了,但一回想却发现居然都记得,仿佛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为一点事情都会斤斤计较。她想起很多小事,想起自己对着卫生间里的瓷砖发呆,因为父亲骂了她,为什么骂已经不可考证,似乎还打了她的头,这她倒已经忘记了,总之她记得自己对着瓷砖,好像在哭,白色的瓷砖,她正在看其中的灰色水泥缝。她又想起家里的电话座机曾经被摔过,电话听筒飞了出去,连接着的电话线好像一根被拖出来的肚肠。没什么愉快的记忆,只不过她的大脑无法自控地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翻出来。
两点二十了,她该取的货在哪里?始终没有出现。其实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她早就替自己做好了选择。她只不过又一次罹患上了拖延症,就像她不愿意去考试就会一直拖着不打印准考证一样,但到头来还是要去。
这是不是一定是正确的路,何知君并不确定,但这起码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她唯一不得不走的路。她一直拖延到了两点四十五分,再次看了眼手机。她又深深地吸气,又吐气。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了床上的父亲,父亲的呼吸声很沉重,断断续续,像一台即将报废的老式拖拉机。她找到了放在折叠床边的枕头,对着父亲的脸用力按了下去......
她的手很稳,如果有镜子让她能看到自己的脸,那上面一定是杀人犯才有的表情。
第186章 斩首之邀(18) 荣德功住的地方是一……
荣德功住的地方是一居室, 厨房和“卧室”仅做了隔断。以他如今的收入可以换更好的地方,搬到一个中档小区的出租房中居住,不成问题, 但他不习惯住大房子。有的人似乎天生就不是富贵命,用点好的吃穿就感到浑身不舒坦,荣德功倒还没有抵达这一个层次, 否则他可以每天食用糠咽菜忆苦思甜。某一天晚上他经过通盛厂天桥, 看到桥两边在摆摊,卖钥匙扣打火机鞋刷子万年历一类的东西,其中有个摊头, 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 前边放着一叠红色的塑料地毯, 印着金色的“欢迎光临”四个字。他驻足,想了想就买了一块, 老太太用绿色编织绳把地毯卷起来。
到家后荣德功立刻把地毯铺在了门口, 两只脚踩在这块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