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找不到河岸在哪里,宋芝昌的引导再一次无济于事, 水流变大了,那些浪头突然从小小的浪花成长为惊涛骇浪,从她的面前袭来,血水倒灌进她的口鼻,她的鼻腔里满是血的滋味,她奋力地划动着双手,在逆流中艰难前行,几乎要把自己的学过的泳姿轮一个遍,最终还是滑稽地使用狗刨式才勉强不然自己沉在水中。
宋芝昌看到程真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鲤鱼一样扑腾,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催眠手段已经无法再帮助程真了。·k+u!a.i·k·a.n!x!s¢w?.¨c,o·m¢她伸手拍了拍程真的脸,程真毫无反应,估计是打她一巴掌她也不会察觉的。
她走出办公室,去候诊室的饮水机前接了一杯冷水。她回来抓住程真骨瘦如柴的手指,程真的两只手被宋芝昌抓在一起,可怜巴巴的就像两只鸡爪子一样,还是没稻谷吃的那种。
宋芝昌抓着程真的手指浸入到冰凉的冷水中,受催眠的人往往对温度的改变很敏感,尤其是冷水或者冷气。程真的挣扎顿时减弱下来,宋芝昌对她说:“你该醒来了。”于是程真睁开了眼睛。
程真醒来,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每一块颈椎和脊椎都在抱怨命运的不公。明明走两步就有一张舒适的单人床可供程真入睡,但程真偏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1¢5/9.t_x?t\.*c-o·m*她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刚才睡得太熟了,居然流出了口水,在写到一半的计划书上滴成一个微型湖泊。
她赶紧拿纸巾擦掉了口水,但依旧留下了痕迹,那些被打湿的字迹像奶油一样化开。
她来到密室的第一天,密室给出的名单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了她的书桌上。那一串手写的名字,匆匆扫一眼就有超过二十个,其中有几个熟人也在其中。这堆人名被分成了两组,两组人名的数量差距很明显。
程真数了一下,占多数的人名组共有十五人,其中有两个熟悉的人名赫然在其中,一个是方青,另一个就是梁丕。另一组的人数只有七人,程真只认识这个叫罗云道的人。
她把这张写满了名字的便签纸翻了个面,看到上面留了一句批语: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两组人名,熟善熟恶?程真心想,从表面上判断,方青和梁丕所在的那一组,代表恶的几率自然更高。方青的人品暂且不论,梁丕的种种表现离道德败坏只差了一线,再努把力就能把自己送进监狱了。程真只见过罗云道一面,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很不错,虽然行为举止和方青口中的描述略有差距,但程真无法感受到他身上存在的一丝恶意。
那么按照她既有的印象判断,方青梁丕当属恶,罗云道所在的那七人应是善类。然而就这么判断,未免太草率了,密室似乎也不会给出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因此程真保留了意见。这份名单摆在这里,就意味着程真是这一次阵营战其中一方的领导者。
程真以前没干过这活,如果说是领导小组作业,她还有一些经验。在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尤其是高中以前,她和好些人一样,对“职务”很感兴趣。这种兴趣可以通过千万次的强化训练出来,只要有一项特长,就拿程真来说,只要她作文写得好,她就永远在语文课上得到优待。从小学起,她就期待作为语文老师的班主任在课堂上朗读她的作文。她就可以获得一次又一次的掌声。借由此优异的语文成绩,被任命为班委,成为第一批的中队长,肩膀上别着两条杠的徽章。这些都是她优秀的证明。
她可以借着这样的身份,指挥一些人,受到一些追捧和夸奖。这可能就是孩子最早的关于当权者的体验,在幼儿园的时候还没有,即使比同龄人安静乖巧一点,老师也不会因此任命这样小的孩子承担什么职务,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应该听谁的话。
但当这些孩子再长大几岁,就会发现即使是同龄人,也可以变成谁必须听谁话的关系。一样的人,慢慢地分裂成了三六九等。谁是最晚拿到小组长身份的人,谁是大队长,谁是小队长,谁什么职务也没当上,一切都摊开来向孩子们展示,他们因成绩的高低和符合老师眼缘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