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五官倒在其次,一时间对上十六双神色呆滞的黑色瞳孔,饶是方青都吓了一跳。虽然这个动作再正常不过了,每当有什么动静,大部分孩子都会抬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云道轻轻地拍了一下手,这些孩子又都纷纷转回去,看上去就是一片很听指令的向日葵花田,脑袋随着太阳而转动。方青觉得自己要收回前言,罗云道对自己的数学老师这一职业适应良好,只不过他的课堂管理比起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小学数学老师,更像是在进行军事化训练。他花十分钟时间解释了一遍课本上的理论,紧接着就在黑板上写下题目,一个接一个的让孩子们站起来回答问题。回答不上的就在作业里增加两道题。
在方青十余年的求学生涯中,他挺喜欢开火车的安排,是一种最好的水课方式,因为只要班级里的人够多,一圈轮下来的速度就很慢,他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的事情,比方说偷摸地看会儿课外书,等到他前面的同学站起来,他才会去看讲到哪里了,他从来不会提前紧张,绝大部分时间他都能答上。^k¨a·n?s¢h.u·h_e,z_i_.+c·o*m·少部分时间答错的情况是他找不到题在哪儿了,同桌也在走神不能给他提供帮助,他只好罚站。
方青的助教工作不是什么都没做,恰恰相反,在开课的十分钟后,他就发现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了。这些孩子就像一群在草场上温顺吃草的绵羊,吃的是罗云道喂进去的十以内加减法,只不过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只小羊在不知不觉间脱离了羊群,有可能是被一朵草场上的蒲公英所吸引,有可能只是嚼着一株草接着就迈着步子神游到了别处。表现在这些孩子身上,则是一个孩子无缘无故地离开了座位,走到教室后边不知要做什么,方青跟在她身后,看到这个孩子只是拿手去触摸后门边上的门扉,方青半弯下腰,把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又把她牵引了回去,回到原位,让她坐下。?x,w!q¢x^s,.!c,o`m\
有的孩子甚至会爬到窗台上,罗云道无需给方青眼神暗示,方青就会及时赶到,在这个孩子做出危险动作之前,把他从窗台边抱下来,放回原位。罗云道的授课不曾间断过,靠的还是方青不断地帮助,他现在总算想明白为什么需要助教了。如果罗云道动不动就要让孩子返回座位,他一节课根本不用讲什么内容,光顾着牧羊了。
而且这些孩子并不是故意要去玩闹,方青能看出来,因为太安静了,他想或许这就是小裁缝所说的意识不稳定,一个孩子的想法要集中起来,并且在这里听课,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当孩子的人格中掺杂着别的想法,可能是个无聊的中年人残存的意识,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从原地离开,尽管孩子一点也不明白,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动作仅仅就这么发生了。
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罗云道让孩子们打开习题册,写今天的作业。他在教室内走动,他走到教室的后排,方青仰起头问他:“上课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也没我想的那么糟。”罗云道笑了笑,“但最好也别让我待那么久。要是这能够快进就好了。”他指着自己的喉咙,意思是老这么连续说话嗓子很累,而且被捆绑在教室里,没法做别的事情,那样太无聊了。就算这些孩子不是npc,而是活生生的人,他也没办法从这种教学行为里获得成就感。
快下课时,罗云道让方青帮忙把上周末的数学作业收起来,上周末还有一场小测的试卷需要上交,查看是否订正和家长签字,这是办公室另一个老师和他说的。
方青收到第二排中间的一个女孩,也是刚刚那个在摸门扉的那个孩子,她的试卷上只有歪歪扭扭的签字,一看就不是成人的笔迹。他抬头与罗云道的目光接触,示意这里有情况。罗云道从讲台边走下来,温声问这个孩子:”怎么了?“
“她的试卷签字是自己写的。”方青替她说道。
这个孩子叫齐骄,罗云道点过一次名,所有孩子的面孔他都对得上号,试卷左上方歪歪扭扭的写着邹佳凤,笔画非常稚嫩,和旁边的齐骄同出一人。他看了眼试卷的分数,八十分,一个不好不坏的分数,没道理不敢拿给家长看,除非还魂街上的家长全都是满分爱好者。
“为什么家长没有签字?”罗云道问。
齐骄说:“陈老师说一定要签字。”她的语气很自然,好像意识不到试卷必须要家长签字才有效,并非是在故意找借口。于是罗云道换了个方法问道:“你的家长没有办法给你签字吗?”
齐骄摇了摇头,然后对罗云道说:“奶奶生病了。”
“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吗?”
齐骄点头,她似乎才意识到这个行为是不正确的,因为两个老师都盯着她看,从来没有这样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