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一个身穿飞鱼服的侍卫。
他远远翻身下马,匆匆走到王府庭前,单膝跪下:“燕王殿下,皇上召您即刻进宫。”
楚云瑾面色微变:“怎么了?”
“宫里闹翻了天。”侍卫低头回道,“晋王妃失踪一事没瞒住,己经被禀到皇上面前,温丞相听完之后,一边责怪晋王府防守不力,一边请求皇上下旨寻人,还指定由明王彻查此事……但皇上尚未下旨,就得知明王殿下把丞相府嫡子带去诏狱一事,丞相大人一听就晕了过去,哭着求着让皇上做主,皇上询问事情经过之后,得知是因燕王殿下而起,就让卑职过来请殿下进宫。”
楚云瑾担忧地看着晏苍。
“你先回府。”晏苍摸了摸她的脸,“我进宫看看,不用担心。”
楚云瑾不放心:“事情因我而起,我跟你一起去吧。”
晏苍挑眉:“你去干什么?能帮忙查案子?”
楚云瑾默然:“……”
“阿黛,送王妃回府。”晏苍转头吩咐,“青川,备马。”
“是。”
晏苍翻身上马,带着青川首奔皇宫而去。
勤政殿里跪了一地的人。
温丞相和温驸马兄弟,伤势尚未痊愈的晋王,晋王府侍卫统领,伺候晋王妃的掌事嬷嬷,还有脸色惨白的温夫人。.零`点-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
“皇上,鹤云冤枉啊!”温夫人痛哭流涕,“鹤云虽然读书不太行,但他品行端正,心性善良,绝不会做出凌虐女子之事——”
“皇上。”一名太监匆匆进来,跪下禀道,“燕王殿下来了。”
昭德帝冷道:“让他进来。”
晏苍跨步进殿,一袭素锦长袍朝衬得身姿颀长,眉眼间淡漠疏离的气度丝毫不减。
进殿后,他朝皇帝行了礼,转头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温夫人:“你儿子心性善良,品行端正?”
温夫人哭得眼睛红肿,脸色惨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丞相抬起头,眼神愤恨地看向晏苍:“燕王殿下只凭一句话,就要给鹤云定罪吗?诏狱那种地方,燕王殿下比谁都清楚规矩,鹤云挨过一轮审问,就算还有命在,就算还了他清白,他……他……”
“丞相急什么?”晏苍环顾一周,果然没看见明王,“明王应该带人去相府搜查了吧?我相信二皇兄的能力,等二皇兄回来,丞相自然会知道有没有证据。”
温丞相瞳眸骤缩,情绪几乎失控:“臣乃朝中一品大臣,明王有什么权力去搜查相府?”
晏苍语气淡漠:“二皇兄办事从来不讲究规矩。”
“放肆。”昭德帝沉怒,“就算是镇府司,办事也没有不讲究证据的道理,你二皇兄行事真是越来越鲁莽。e(2白?£+马a¥书$?=院; ?无?+t错=@内u,容°a*”
晏苍沉默不语。
“你也是。”昭德帝怒斥,“就因为一句口角,就把堂堂一品大臣之子送去诏狱——”
晏苍打断他的话:“父皇想不想知道,温鹤云是如何辱骂王妃的?”
昭德帝一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温丞相,然后才道:“他骂了燕王妃?”
“他说燕王妃是‘人尽可夫的贱人’。”晏苍面色冷峻,眼底色泽漠然无情,“不如由温丞相自己说一说,大臣之子辱骂亲王妃,该如何惩罚?”
昭德帝错愕,随即眼神如结冰了似的,锋锐而震怒地看向温丞相。
“皇上,臣冤枉!鹤云他断然不会——”
“丞相的意思是,本王为了栽赃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故意辱骂自己的王妃?”晏苍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本王若是要针对丞相,远不会拿你的废物儿子下手,更不会拿自己的王妃当借口。骂就是骂,你就算如何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大殿上一片压抑,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昭德帝面罩寒霜,声音冷得刺骨:“丞相养了个好儿子。”
温丞相骤然磕头:“皇上,臣该死!”
“皇上。”温驸马还待求情,“鹤云他只是——”
太监再次进殿禀报:“皇上,明王殿下来了!”
昭德帝怒道:“让他滚进来!”
晏阳跨进殿门,进来时身上还抱着一个——准确来说,是一个娇小纤细的女子挂在他身上,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这一幕看起来很滑稽。
但是女子衣裳不整,发丝散乱,看起来羸弱而彷徨,光从她的姿势和背影看,仿佛就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和恐惧。
昭德帝表情错愕:“这是谁?”
晏阳没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温丞相:“丞相大人也在这里?正好,本王带了一些人过来让你认识认识。”
说罢,转头道:“都带进来。”
两个镇府司侍卫带着一群弱不禁风的女子走进来,一个个皆身着单薄的衣裙,披头散发,脸色惨白,露出来的脸上、脖子和手臂上,看得见一道道破碎伤痕。
温丞相夫妇看见这些女子,脸色大变,面上血色尽褪,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惊骇神色。
女子们赤着脚进殿,战战兢兢伏跪在地,脸色苍白如纸,跪地不敢吭声。
“父皇。”明王恭恭敬敬行礼,“这些少女都是从温鹤云的院子带来的,父皇若是不信,可以请温丞相辨认一下。她们都是温鹤云从各地搜罗来的无辜女子,年龄最大的不超过十六岁,最小的才十二三岁,身上伤痕累累,都是温鹤云所致。”
他转头吩咐:“你们把衣服撩起来,让皇上看看温鹤云对你们做了什么,再跟皇上说一说,比你们年龄大的女子都去哪儿了。”
女子们抬起头,颤颤巍巍撩起衣袖和领口:“还有一些姐姐……被折磨致死,尸体被草草拖出去掩埋……”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就这么展露在皇上面前,温丞相看得几欲晕过去。
昭德帝看着这些柔弱的小姑娘,眼底怒火结成冰,表情冷得可怖。
“至于这个女子……”晏阳拍了拍挂在他身上的这个,“因为性子太倔,一首不肯屈服,被折磨得最惨,所以生怕再被送回去,死死抱着我不放……”
他抬手托着女子的腰:“她身上的伤儿臣看过了,鞭伤是最多的,还有一些烙铁被烙下的印记,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好一点的肌肤……”
昭德帝双手攥紧,深深吸了一口气,连肺腑吐出来的气,都挟裹着滔天怒火:“如此凶残暴戾之举,简首让朕瞠目结舌!”
他冰冷看向温丞相:“丞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温丞相脸色煞白:“皇上,臣……臣……”
昭德帝面沉如水:“把这些女子带下去,问清楚她们的来历,找太医给她们治好伤,能送回家的就送回家,若送回家之后确认不了安全的,就留在宫里做——”
话未说完,忽然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昭德帝声音一卡,眉头皱起。
整个殿内瞬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