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稷在哪?”冷漠的询问传入宫人的耳朵里。
“三殿下和大公主在书房里。”宫人没见过蓝皇后发这样的火,怯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回答。
“什么?”蓝皇后心头一颤,快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见到皇后气势汹汹,整个兴庆宫的人纷纷退了下去,唯有紫鹰站在书房前挡住去路,恭恭敬敬向她下跪行礼,“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让开!”蓝皇后一声怒喝,脑海中浮现赵蘅中了药和那个男人厮混在一起的画面,心头的怒意再也压不住了。
紫鹰犹豫了几分,道:“娘娘,殿下正在书房议事。”
身后的宫人纷纷惊恐不已,这小小的护卫竟敢阻拦皇后娘娘,怕不是不想活了?
“你是什么东西?给本宫滚开!”蓝皇后一脚踹开紫鹰,正要去踹那扇门,可那门却在这时候应声而开。
“儿臣参见母后!”赵怀稷恭敬行礼。
蓝皇后看到自己儿子衣衫整洁,发髻完好,身上只有些熬夜的疲惫,遂越过他往里间去。
又看到赵蘅坐在案几前,手中的笔正在纸上写着什么,旁边还坐着朱嬛。
她此时便心中有了数,朱嬛帮赵蘅把药性解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蓝皇后看着朱嬛放下手中的墨,向她行礼,却不见赵蘅抬头看向她半分。¨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u容>
“大公主,见到皇后娘娘还不快快行礼!”晨曦在一旁喝道。
可赵蘅依旧奋笔疾书,待奏折写完才收了笔,看向蓝皇后,行了一礼,“母后,这大概是儿臣最后一次这样唤您。”
蓝皇后一时间愣了神,不知道她发什么疯。
下一瞬,赵蘅突然大声喝道:“您昨夜做的事,配得上做人母亲吗?配得上这母仪天下的后位吗?”
情绪过于激动,赵蘅眼眶通红,整个身子不由颤抖起来,浑身的冷意直透脾胃。
蓝皇后冷声道:“都给我出去。”
众人纷纷告退,赵怀稷却不愿意走,拉着蓝皇后的衣角道:“母后,昨夜的事是您的不对,您与阿姐好好说,好不好?”
“我的不对?”蓝皇后转身看向赵怀稷,“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责备母后了?是她教你这么说的?”
细长的手指指着赵蘅,那透明又锋利的指甲能够在她的脸上戳出血来。
只听着蓝皇后冰冷的声音继续说:“本宫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吗?她是你姐姐,她为你做这些不就是应该的吗?”
“皇权之下,男子为尊,她一个女人想要活着,不就是要依靠男人,依靠丈夫,依靠你这个弟弟吗?”
“本宫让她领兵打仗为的不就是辅佐你登上那个位子吗?”
赵怀稷被问得喉间似堵了大石,一时间什么话也没回答上来。*萝′拉%t小§(e说?±@ \已§发:ˉ布?`/最|$+新÷¨°章!?节_
倒是赵蘅在一旁冷笑道:“所以我生来就是你的工具,任你摆布的棋子,对吗?你可曾为我想过一刻,顾忌过我的死活!”
“啪!”
一记耳光将赵蘅的脸打歪在一旁,她却感觉不到疼。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的命是本宫给的,本宫生你养你,不就是为你想,为你挣条活路吗?”蓝皇后打赵蘅时,露出了腕间一道道浅浅的刀伤。
她将那些刺目的刀伤扬在赵蘅面前,“你看清楚上面的每一条疤,哪一条不是为了你的死活?没有本宫当初割血喂你,你又如何活到今日!”
若是以前赵蘅听到这样的话,必然会感动的。
可她毕竟重活了一世,知道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
此时她舌尖舔过嘴角的血腥,暗暗嘲讽了一番自己,当初为何投胎做了这么一个恶人的女儿呢?
赵蘅冷笑一声开口道:“您在这里与我讨要生养之恩,割血喂蛊之恩。不如您说说,我当初到底是怎么中的鬼面蝶王蛊?”
蓝皇后眸中燃着的怒火渐渐褪去,透露出不可名状的愧疚。
可一瞬间,她又红了眼眶,怒骂道:“没有这蛊你又如何能活到现在?没有这蛊你如何建功立业?本宫自然是一切都为了你好!若不然,你早就死在那场瘟疫里!”
是啊,真相的赤裸让赵蘅无言以对。
可那时候,她才是个一岁的孩子啊!
才是会叫“母后”的年纪,她什么都不懂,就被母后中下了这食人的蛊。
她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被无数只鬼面蝶扑咬着,被腥臭的老鼠啃噬着,被滑腻的蛇攀附着......
她哭喊“母后”,她哭喊“父皇”,她哭了很久,喊了很久,却没人来救她......
她的愤怒,肆意疯长。
她死死盯着蓝皇后,“所以这一次,为了手中的权利,您又一次牺牲了我,把我送到卫玄枫的床上。那下一次呢?若我手中没有八部玄甲军,毫无利用价值,您会杀了我吗?”
“阿姐......”赵怀稷声音哽咽,带着浓烈的哭腔,“别说了,别再说了。”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都怪我......”他跪在蓝皇后的脚边,一手扯着蓝皇后的衣角,一手不断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母后,求求你,求求你,放过阿姐吧,放过她.....”
“你!”蓝皇后踹了他一脚,力道不大,却也还是让赵怀稷倒在了地上。
“本宫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你不用嫁给卫玄枫,和亲一事,本宫另有打算。”她随即站在门口喊来晨曦,“来人,送大公主回府,无令不得出。”
这是昨日安仁帝的旨意,若再不把赵蘅送回去,只怕安仁帝会起疑。
况且,赵蘅于她还有用。
没有八部玄甲军,赵怀稷爬不上那个位置。
赵蘅心中却泛起疑惑,一夜之间,为何蓝皇后又改了主意?
直觉告诉她,她口中的另有打算也并不是什么对她有利的事。
可现下,她体内的药性刚解,没有什么力气和她再闹下去,还是要先回公主府休息。
她便毫不反抗,只冷冷道一声:“儿臣告退。”
言毕,转身跟着晨曦离去。
蓝皇后俯身扶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怀稷,你若坐不上那个位置,是会没命的。”
赵怀稷抹去眼角的泪,遮住眼睛时闪过一丝恨意,很快却又恢复柔弱的模样,“儿臣知道,母后都是为了我好。”
“你知道就好,等你登上那个位置,这天下都是你的。”蓝皇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抹去了刚刚的阴霾。
她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赵怀稷低沉的声音,“母后这样对阿姐,只是因为她不是您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