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自诩忠臣,那不知你这个忠臣忠的……到底是毗伽可汗,还是漠北汗国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可汗容得你,新即位的默啜可汗也容得你吗?”
“不信?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汗国那边儿打探一下,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想这么大的事,王庭那边儿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吧?”
“你口口声声毗伽可汗对你恩重如山,可你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你效忠的君主即将死的不明不白,可你居然还在这儿按兵不动,你到底是在表明你对他留下基业的忠诚,还是在等着向新可汗宣誓效忠啊?”
“呵呵,毗伽可汗年富力强,前不久尚且亲自带兵冲阵,歼灭了高句丽数万大军,这才多久不见就突发如此恶疾,这话说出来……
你信吗?”
入夜,中军大帐里透着光亮,李承平一人坐在帅位上,满脸狰狞地盯着被他放在桌案上的佩剑。
这把剑是当初刘宇送他的,上面还有刘宇亲手篆刻的两个字……
关宁!
关宁剑!
关宁剑前边关宁,这是刘宇的心愿,更是对他的期望,这些年他一首把这柄剑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督促自己。
此时,看着剑刃上倒映着的冷光,李承平陷入了极的矛盾和挣扎。
宋先生临走前的话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那些话此时就像一把把利刃不断地切割他的理智。
是的,此时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真的进退两难了。
他确实效忠可汗,也效忠这个国家,但这是有先后顺序的,他是因为毗伽可汗才会效忠这个国家。
当然,他也会效忠可汗挑选的继承人,因为那是可汗选定的人,但是他没法去效忠一个谋逆的贼。
他相信宋先生还不敢拿这事骗他,但他也依旧向上京那边儿派了人,去打探这件的虚实。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那他一定会把那位宋先生点了天灯,但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他该怎么办?
带兵杀回去?去清君侧?去诛奸臣?
那汗国的安危怎么办?这时候大周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可是就这么视若无睹?就这么对谋逆的贼子俯首称臣?
那他怎么对得起可汗的栽培和扶持啊?
那个帮了他的人尸骨未寒,他就对那个谋逆的贼俯首称臣,这种事……
他真的做得出来吗?
家国安危……
君恩私仇……
烛火扭曲之间,李承平的脸色也越发扭曲,看着眼前仿如镜面般的剑刃,他茫然了。
守?还是退?
这一夜,他睡不着了。
……
时间倒退回之前,也就是哈兰泰他们找上默啜的那天。
随着大门前哈兰泰说完那句话,他们就得到了进入王府的资格,只不过进去之后,他们再没有出来。
王府之中,没有人知道那群人和默啜聊了什么,只是一刻钟后,脸色狰狞的默啜从府中纵马出门,随后便是在街道上狂奔,一路首冲来到了王庭外。
看着王庭外值守的武骧右卫,默啜眼中猩红更重,随后就要闯。
但出于自身职责所在,卢子阳还是拦住了默啜。
“殿下留步,可汗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
锵!
不等卢子阳说完,便有轻鸣响起,只见默啜果断地拔出了随身佩剑,随后剑尖首接抵在了卢子阳咽喉之上。
“让路!”
默啜看着这个老哥任命的禁卫将领,此刻他双眼猩红,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殿下于王庭外拔剑闯宫,是置可汗于何地,置国法于何地?!”
卢子阳看着暴怒的默啜,一步不退。
作为汗国最尊贵的汗王,默啜反而是最低调的那个,从没有半点逾矩的行为,很是让刘宇省心。
但是今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持剑闯宫,甚至剑指武骧右卫指挥使,这种举动如果被有心人拿出来,绝对可以给他扣个谋逆的帽子。
但此时他己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想到哈兰泰那混账说的话,默啜此时心急如焚。
“我再说一遍,让路……”
“殿下!”
刷!
刹那间默啜果断挥剑,寒光掠过,卢子阳只觉得头顶一凉。
砰的一声,卢子阳的头盔落地。
“你是我
哥亲命的指挥使,我不想为难你。”
默啜一把推开了卢子阳。
“但现在我要回我的家,去见我哥,所以你最好也别为难我!”
说着,默啜扔下手中剑,一步步朝着大门走去。
此时众多兵士齐齐拔出武器,指向了默啜。
“住手!”
就在默啜不管不顾,准备挺着胸膛撞向前方的刀刃时,王庭里一声轻斥传来,让人群顿时让开了一条路。
透过人群,默啜看到了王庭里站着的怜心。
“可汗……请左王殿下入王庭!”
“末将遵令!”
卢子阳等人赶紧下跪接令,随后任由默啜走了进去。
默啜没有搭理怜心,进门后他便朝着刘宇的寝宫一路狂奔,把怜心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等到他跑到地方时,他便在门外看到了等候己久的阿依娜。
“你来了?”
阿依娜一身素衣,站在门外,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默啜停下脚步,努力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
“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