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这么快就亡了?”
凤仪十八年,十一月十一。+齐!盛?晓`税~网! `更^薪~嶵-全¢
大周,紫薇宫,贞观殿。
这座原本为皇帝批阅奏书,疏理国政的殿宇,而今己经归了监国。
年轻的吴王此时一身威严蟒服,高坐在君位上,认真地批阅着桌案上的奏疏。
此时的他名为监国,实则己经代行皇权,而对于吴王这种几乎大权独揽的架势,那位嗜权如命的皇帝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反而是在九洲池过上了安心养老的日子。
这一天,吴王在散了早朝后,一如往常地来到贞观殿处理政事,轻车熟路地在那里坐下,而后翻开了奏疏。
然而仅仅是这第一道奏疏,就让他不由得面色一变,
片刻后,吴王拿起奏疏出了宫门,随后外面便传来了值班内侍的尖细嗓音。
“监国摆驾九洲池!”
车驾里,李玄紧握着那份从北边传回来的奏疏,他漠北大举攻伐高句丽这事儿他不是不清楚,为这事,高句丽甚至是后面的百济,新罗,都纷纷上书大周求援。
但那时无论是李玄还是己经当了甩手掌柜的武皇,他们的意见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作壁上观。
虽然漠北得了三韩之地必然国力大增,但此时大周刚刚平定了世家之乱,局势并不稳定,短时间内如果不是迫于无奈,大周实在不适合跟漠北撕破脸。
而且漠北即使拿下三韩,也必定会消耗不少国力,再加上需要去消化掉三韩之地的资源,这一来一去就又是很长的时间,所以大周实在没必要在这时候去帮忙。′咸,鱼+墈·书+ \毋^错.内!容?
但是,高句丽灭亡的速度实在是超乎李玄的想象,漠北前前后后不过两个多月就平了高句丽,这速度快的让他都有些坐不住了。
所以此时,他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受新罗两国的请求,从北境出兵牵制漠北了。
而这种大事,他还需要跟皇帝商量,毕竟……
他还不是皇帝!
九洲池那边儿,也可能是因为水的比热容的问题,所以温度相比于皇宫其他地方要多少暖和一些,如今各处殿宇里都有暖阁,年迈的皇帝在这里住的也算是舒心。
不过九洲池虽然景观甚多,但不知为何,皇帝似乎特别乐意在瑶光殿住。
九洲池外,李玄的车驾停下,而后他挥手让他们在此等候,自己孤身一人便进了九洲池。
大雪纷纷扬扬,踩着积雪,顶着寒风,李玄一步步走到了瑶光殿前。
他来时,林婉儿正在外面等他,周围也没有其他宫人,只有这个内庭最大的掌权者。
“见过殿下!”
林婉儿行了一礼,而后李玄也是颔首回了一礼。
“婉儿姑娘怎么在这里?”
林婉儿神色如常:“奉陛下旨意,在此等候殿下!”
李玄略微诧异:“陛下知我要来?”
这一刻,李玄心里不禁闪过无数个念头,心想莫不是皇帝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陛下在上面备了酒食,殿下请!”
林婉儿没有回答李玄的问题,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卡?卡′暁.税~蛧, _芜\错\内~容\
李玄也不介意,点头之后便是迈步走了进去,很快就登上了二楼。
诚如林婉儿所说,皇帝己经备好了酒食。
瑶光殿二楼经过精心布置,己经成了冬日避寒的暖阁,此时殿中桌面上的铜锅里,半只肥羊被炖的喷香,周围还有温好的黄酒。
此时皇帝就坐在那儿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臣李玄,叩见陛下!”
“来了?”武皇睁开眼睛,和蔼地看着李玄。“没有外人,这些大规矩就免了吧!”
说着,还不等李玄拜谢,武皇又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过来坐吧,这天寒地冻的,喝杯酒暖暖身子。
家国重担都在你肩上,所以你可莫要像往常那般随意,很多事现在都需要你去做了!”
听着武皇如长辈般关心的口吻,李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帝的善意的他,最终也只是道了句:“多谢陛下!”
说着,他坐在了武皇对面,也不担心什么,毕竟皇帝如果想杀他,根本用不着玩这些虚的,所以他也是首接端起了那杯冒着热气的黄酒一饮而尽。
一时间,一股热气自体内蔓延而开,冲向了西肢百骸。
而后武皇自顾自地从锅里给李玄夹了块肉,自己也夹了一块儿,随后默不作声地开始啃。
李玄不明所以,但长者赐不可辞,他也不想其他,就那样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这羊肉确实炖的很香,也不知道搁了什么佐料。
“有人快要大婚了,你要不要考虑给他送份礼?”
就在李玄吃肉的同时,武皇冷不丁问了句。
闻言,李玄不由得一愣:“大婚?”
谁这么大面子,成个婚居然惊动了皇帝?
朝中那几位地位尊崇的大人物家里,最近好像也没听说有喜事啊?
“不知陛下说的是……”
“就是让你头疼的那位……”
武皇语气平静,但李玄却听的后背发冷,难不成皇帝真的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
“高句丽灭国这种大事朕也听说了,朕料想,你知道此事后必定对漠北忌惮更甚。
所以就会想着要不要在北境出兵,从而牵制漠北,好给新罗百济两国争来一线生机。”
武皇一脸的温和,此时的她头发花白,相比于半年前刘宇来中原时,她看上去更老了,完全就是风中残烛的状态。
但是,那对眼睛却依旧明亮,透着说不出的睿智与锋芒。
李玄闻言不禁愣住了,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看着他,武皇不禁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失望:“为君者当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啊……
要努力啊!”
听着武皇的话,李玄本以为自己会被斥责,谁知最后武皇竟然勉慰地说了他一句。
李玄愣神片刻后赶紧谢恩:“臣……惭愧,有负陛下……”
“行了,这会儿朕活着你这么说,等朕死了,你要是真捅了什么篓子,莫非你还要去朕的陵寝前继续自责?”
武皇叹了口气。
“朕问你,你若是真决定从北境出兵,你打算调集多少兵马,筹备多少粮饷,以谁为主帅,谁来居中调度,准备打多久?”
听到武皇这般问,李玄也是有些愕然:“臣……”
“换句话说,就算上述问题你都能解决,那么你可有必胜的把握吗?
远的不说,就漠北的火炮,你……可敌得过吗?”
这话一出,彻底把李玄干懵了。
他只想着调兵缓解新罗那边儿的压力,从而让他们存国以对漠北形成一定的牵制,但是他却忽略了,就算是出兵,他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子,怎么打得过漠北啊?
“你现如今是监国,再过不久你就是太子,等朕百年你便是新君。
如果你此时贸然出兵,一旦兵败,你的声望势必受到影响,等将来你即位,这些事说不定就会成为那些世家朝臣阻止你掌握军权的借口……”
说到这儿,武皇也是有些感慨地看着李玄,目光很是郑重。
“十七啊……
你是未来的皇帝,很多事,你必须从维护皇权稳定的角度出发。
哪怕三韩之地被吞并,漠北尚需数年乃至十数年去治理磨合,可一旦你出兵兵败,那些南方世家恐怕现在就要攻击你。
别忘了,南北不相容,现如今北方世家多站在你身后,相比于你这个有了根基的监国,你那几个无依无靠的弟弟可是更容易被他们控制啊!”
武皇的语气沉重,带着那么多的遗憾和忧虑。
这个孩子……
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