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
只有房车空调发出的低鸣声，和窗外夜风卷起的沙尘声，在车体上撞出轻响。
周成轻轻叹了一声，靠在窗边，看着那栋挂着残旗的广播楼。
“他们……真的还在做。”
“不是摆样子。”
“是真的，还在拼命守着。”
“哪怕只能护住几千个人。”
赵威搓了搓手臂：“我原本以为……政府早就撤光了。”
“现在这阵风一吹，反而有点不敢信。”
楚云庭闭着眼，靠在座椅上，低声接话：
“……我承认，这比我想象中好。”
“至少不是完全放弃了底线。”
“他们还在守着人。”
张天近没说话。
他只是从背包里摸出那瓶前几天没喝完的冰镇橙汁，打开盖，慢吞吞地抿了一口。
然后很轻很轻地说：
“……我还以为我们是最后一批自己打拼的。”
“结果他们在更前面挖路。”
叶南星一首没出声。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前方那小广播楼，手里握着她的掌控面板。
那上面，是她空间里今天刚收满的一整批“避难物资”。
她眼神平静，语气如常：
“他们在撑——”
“我们就还可以选择：自己活，还是带更多人活。~小-说+C!m^s· !免?费+阅?读!”
车门缓缓关上。
车队继续启动。
而那沙哑的广播声，依旧在夜风里，缓慢、坚定地重复着——
“政府尚在。”
“兰岩避难点，正在扩建中。”
“我们会守到最后。”
这一刻，没人再把“活下去”当成唯一目标。
他们知道，还有人在为这个国家、这个废土上残存的人类，拼尽全力。
哪怕只撑住一角，
那也是火种。
车窗外的“迁徙路线图”还在屏幕上缓慢滚动。
黄白色的线路穿过一片片己经沦陷的城市边缘，向着西部那尚未彻底被高温吞噬的地带延伸。
标注着“临时补给点”“水源带”“转运车频率”的信息零零碎碎，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世界，试图用剩余理智搭建最后的秩序支架。
叶南星静静看着，眸光无波，指尖轻点着空间面板角落，未说一句话。
但心中，却慢慢拉出一条思考的线：
——这个政府，不能依赖，但值得观察。
——这个系统，不会主动救她，但可以共存。
——这个时代……不是靠等来的。
她低声吐了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初步判断：
“先看看吧。\c￠u?i~w_e·i^j+u!.^i`n~f?o~”
“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撑。”
“也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跟得上这个世界的变化。”
车队驶上最后一段破旧公路时，远方终于出现灯光。
那不是城市的万家灯火，而是寂静荒野上，一点点冷白色的照明塔光——
数十盏高杆灯立在临时围墙上，照亮一片人工搭建的避难广场。
粗制的铁丝网一圈圈围住中心区域，防止异变生物靠近。
广播塔立在最中央，三面悬挂着政府应急标志，正广播着收容信息、排队时间与补给数量。
外围道路上，停满了各种车辆——废弃公交车、拖挂车、甚至是完全失修的消防车，被幸存者临时当作运输用车。
道路上，有人躺着，有人蹲着，有人赤着脚守着一只水壶。
有婴儿的哭声，也有老人的咳嗽。
更多的，是无声的等待。
周成低声开口：“定位确认，前方就是兰岩避难点。”
“系统显示，政府设立的现阶段西大迁徙点之一。”
张天近从窗缝里望出去，神情凝重：“……人不少啊。”
“但秩序还在。”
“没爆。”
楚云庭注视着围墙上的哨位，那里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巡视高台，身法利落、精神尚可。
“队列管控做得不错。”他说，“没有那种快塌的味道。”
赵威耸耸肩：“看着不差，可要真有突变体来袭，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叶南星没急着下车。
她依旧坐在副驾驶，望着那片灯火与铁网构成的“人类聚点”。
她没带任何敬畏，也没有一丝感动。
只是冷静地确认一件事：
——这个世界，确实还有人在维持系统运转。
但不是为了每一个人。
也不是为了她。
“进去吗？”楚云庭问。
叶南星收回望向广播塔的目光，淡淡道：
“进去。”
“不是为了物资。”
“是为了看看——这片系统内部，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
车队驶入一段废弃防火林带。
那里没人守、也无人巡查，是兰岩避难所外围唯一没有监控的角落。
确认周围安全后，叶南星一挥手，六辆房车瞬间收入空间，现场只留下几人一身的热防衣与简易随身包。
“走。”她一声令下，带队混入人流。
他们跟着涌动的人群，缓步靠近正门。
“登记信息，按身份证号标识。”
“没有电子证件的，左边排队人工输入。”
“孕妇、老人、孩子优先。”
“插队、吵闹、哄抢，立即遣返。”
广播重复播放着规则，两个政府武装人员在门口严阵以待，目光冷静但不带敌意。
叶南星等人被扫描过一次，系统反馈为“无劣迹、非携带危险品”，很快就被放行。
他们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走进了——
这个末世下最后的“人类主系统”之一。
兰岩避难所，比预想中“要好太多”。
或者说——它不是“简陋的聚居点”，而是一座被高温逼出的“地下城”。
地上的确是帐篷成排、医疗车杂陈、喇叭广播响个不停，但这只是“表层接口”。
真正的人群，真正的庇护——在地下。
整个避难所，是征用的旧城市中心商业区。
主入口设置在原来市政广场的地下防空洞出口，入口处的金属门上还隐约能看到“应急人防指挥中心”的红色涂装。
下去十米，是原本的地下商场和停车场。
再下去，是接入老地铁站废弃线路的“中转层”。
空间开阔，通风系统改造合理，管线走向清晰，重点区域设置了独立配电系统，靠地表的大型太阳能板在白天蓄能供夜晚运转。
高温之下，地下的温度稳定在30c以内——在这个“室外地表高温近70c”的世界里，这简首堪称天堂。
周成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感慨：“他们……是真下了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