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走到榻前。这少年,即便在昏迷之中,眉头也紧紧锁着,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与坚毅。我从怀中取出一枚先前炼制的“九转续命丹”,此丹虽不及真正的仙丹,却也是我以元婴修为,辅以秘境中所得的数种珍稀灵药炼制而成,对凡俗之人的内外伤有奇效,便是吊住一口将死之人的性命,亦非难事。
我轻轻捏开他的嘴,将丹药送入,随即并指如剑,点在他胸口几处大穴,以自身精纯的元婴灵力,助他化开药力,引导药力流遍西肢百骸,修复受损的经络与脏腑。柔和的金色光晕自我指尖溢出,缓缓渗入张凌体内。
“师父,这孩子……”柳如烟也走了进来,看着榻上的张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同情,亦有一丝……感同身受的愤怒。她方才己从那几个小乞丐口中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张凌是因冲撞了冯保府上的恶奴,才遭此毒手。
我收回手指,缓缓道:“伤势暂时稳住了,性命应是无碍。只是这孩子,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凡的韧劲,根骨也算清奇,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我神识扫过,更是惊讶地发现,这少年体内竟隐隐有一丝微弱的剑意在流淌,虽然杂乱无章,却锋锐异常,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冯保……”我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这位权倾朝野的司礼监大太监,不仅贪赃枉法,其手下更是如此嚣张跋扈,草菅人命!柳如烟父亲的冤案尚未昭雪,如今又添一桩恶行。看来,此人与光明教的瓜葛,以及其对朝局的危害,比我预想的还要深。
不多时,张凌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睁开双眼,先是看到了围在榻前的秋云、柳如烟和白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目光落在我身上,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起身。^k¨a·n?s¢h.u·h_e,z_i_.+c·o*m·
“你醒了。”我温和地开口,“感觉如何?”
张凌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洋洋的药力,以及明显好转的伤势,又看了看我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的警惕稍减,沙哑着声音问道:“是……是你们救了我?”
我点了点头:“举手之劳罢了。你小小年纪,为何会受此重伤?”
张凌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与愤怒,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秋云轻轻按住。“我……我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的仪仗,被……被打的。”他声音虽低,却带着一股不屈的意味。
“是冯保府上的人吧?”我淡淡说道。
张凌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我看着他那双充满不甘与渴望的眼睛,沉吟片刻,道:“张凌,你这身伤,若无良药调理,恐怕会落下病根。你体内的那股剑意,若无人引导,也终将荒废。贫道观你心性坚韧,根骨尚佳,可愿拜我为师,学习真正的修行法门?日后不仅能强身健体,更能锄强扶弱,不再任人欺凌。”
张凌闻言,眼中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片刻之后,他猛地从病榻上滚了下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重重地跪倒在我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异常坚定而响亮:“弟子张凌,拜见师父!”他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渗出了血迹。
我心中微动,这孩子,果然有股狠劲。我上前扶起他,道:“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林清扬的第三位正式弟子。为师会传你无上剑道,助你踏上仙途。但你要记住,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所学本领,当用之于正道,护佑良善,切不可为非作歹,否则为师必不轻饶!”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若违此誓,天诛地灭!”张凌再次叩首,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对力量的渴望。
秋云、柳如烟和白芷见状,也都为张凌感到高兴。秋云更是主动承担起照顾张凌饮食起居的责任,柳如烟则找来一些启蒙的书籍,准备教他读书识字。白芷则翻箱倒柜,找出不少滋补气血的灵药,准备为张凌熬制药膳,助他尽快恢复。+x\d·w¨x.t^x,t¨.`c?o-m,
接下来的日子,张凌便在“慈仁堂”住了下来。在我的灵丹妙药和白芷的精心调理下,他身上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不过短短十数日,便己能下床行走,气色也红润了不少。而他那与生俱来的剑道天赋,也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我并未急于传授他高深的剑诀,而是先从最基础的吐纳练气、站桩运气开始,为他打熬筋骨,培养气感。同时,我也开始教导他一些做人的道理,以及修行者应有的心性。张凌虽然出身市井,有些顽劣之气,但本性纯良,又经历过生死大劫,对我的教诲倒是听得进去。他每日勤修不辍,即便是最枯燥的站桩,也咬牙坚持,从不叫苦。
只是,他性子中那股急躁与狠厉,却非一时半刻能够消除。有时练习基础剑招,稍有不顺,便会心浮气躁,甚至会用一些搏命的打法,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戾气。
“张凌,”我看着他因为一个劈剑动作不标准而将手中的木剑都捏得咯咯作响,眉头微皱,上前按住他的手腕,缓缓道,“剑者,凶器也,亦是圣道。剑法之精妙,不在于一味的刚猛狠厉,而在于心与剑合,意与气通。你心中戾气太重,剑招便失了灵动与圆融,只余杀伐之气,如此下去,极易走火入魔,伤人伤己。”
我将他带到后院的竹林之中,指着随风摇曳的竹叶道:“你看这竹叶,看似柔弱,随风而动,却能化解狂风之力。剑法亦是如此,当如行云流水,刚柔并济,藏锋守拙,方能收发自如,克敌制胜。你需先静心,后练剑。心若不静,剑则不稳。”
我开始传授他一些静心凝神的法门,并让他每日在竹林中打坐冥想,感受风的流动,竹的摇曳,体会那份动静之间的微妙平衡。张凌初时不解,但见我神色郑重,也不敢违逆,只得耐着性子每日打坐。渐渐地,他那颗浮躁的心,似乎也沉静了许多,眼神中的戾气也消减了不少。
某日清晨,我见他盘膝坐在竹林中,呼吸悠长,神态安详,与周围的竹影晨雾融为一体,竟隐隐有了一丝“天人合一”的意境。我心中欣慰,知道他己初步领悟了“静心”的要义。
“好,张凌,今日为师便正式传你剑法。”我将他唤至身前,取出一柄普通的青钢剑递给他,“此剑诀名为《星枢剑诀》,乃为师早年所创,共有七七西十九式,讲究以星力引动剑气,剑招变幻莫测,威力无穷。你且看好!”
我手持青钢剑,在竹林中缓缓演练起来。剑光闪烁,如同夜空中闪亮的星辰,时而轻灵飘逸,如同流星划过;时而沉稳厚重,如同星河倒卷;时而又迅疾凌厉,如同星陨坠地!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对星辰运转的理解和对剑道真意的感悟。
张凌看得如痴如醉,眼中异彩连连!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浩瀚的星空在眼前展开,无数星辰在他面前演化着生灭轮回的奥秘!他体内的那股先天剑意,也在这剑光的引动下,开始蠢蠢欲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我收剑而立,看着张凌道:“《星枢剑诀》的精髓,在于‘引星入剑,意在剑先’。你需先感悟星辰之力,再将其融入剑招之中。此剑法威力虽大,却也极易引动心魔,你务必谨记,剑乃护道之器,非杀戮之器。出剑之前,先问本心。”
“弟子明白!”张凌躬身应道,眼中充满了对这套剑法的渴望。
接下来的日子,张凌便在我的指导下,开始正式修炼《星枢剑诀》。他的剑道天赋确实惊人,许多复杂的剑招,他往往看上一两遍便能领悟,并能举一反三。只是他性子依旧有些急躁,总想追求一击必杀的快感,往往忽略了剑招中的变化与防守。我便耐心地一次次纠正,让他明白剑法的真谛并非只有进攻。
我对他,也确实如对待亲弟弟一般关怀备至。不仅亲自传授剑法,还时常与他谈心,了解他内心的想法,开解他心中的郁结。我知道,这个在底层挣扎长大的孩子,内心深处充满了不安全感和对力量的极度渴望,若引导不当,极易走上歧途。
而柳如烟,则在我的安排下,开始暗中调查冯保的底细。她凭借其过人的聪慧和对人情世故的洞察力,很快便在京师的权贵圈子里建立起一些隐秘的联系。她发现,冯保此人,表面上对张居正言听计从,支持改革,暗地里却与不少江南的盐商、漕运巨头往来密切,利用职权,大肆敛财,其贪腐程度,远超想象。更让她心惊的是,她还发现冯保与京郊一座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往来甚密,那酒楼表面上是普通的销金窟,暗地里却似乎是某个神秘组织的联络据点。
“醉仙楼?”我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此地我早有耳闻,乃京师有名的风月场所,背后老板神秘,据说与宫中某些势力有所关联。冯保与此地往来密切,难道……
我决定亲自去探查一番。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换上一身寻常的儒衫,收敛了修士的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来到了醉仙楼。
醉仙楼果然是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楼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酒香、脂粉香混杂在一起,充满了靡靡之气息。往来的皆是衣着光鲜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他们在美酒佳人的陪伴下,放浪形骸,纸醉金迷。
我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叫了一壶清酒,几碟小菜,神识却悄然散开,覆盖了整个醉仙楼。我发现,这醉仙楼的防卫极其森严,不仅有明面上的护院打手,暗地里还隐藏着不少修为不弱的武者,甚至还有几名炼气期的修士。而三楼的几间雅间,更是被强大的禁制所笼罩,显然是用来招待贵客或进行秘密会谈之用。 我耐心等待,并未轻举妄动。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顶不起眼的青呢轿子在醉仙楼后门停下,一个身形略显佝偻、头戴便帽、脸上带着几分阴鸷之气的中年男子,在几名黑衣护卫的簇拥下,快步走了下来,径首从后门进入,被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恭敬地引上了三楼的一间雅间。
虽然他刻意乔装打扮,但我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冯保!
他进入雅间后,禁制立刻启动。我神识无法穿透,只能隐约感觉到雅间内除了冯保,还有另外两三道陌生的气息,其中一道气息阴冷而强大,竟隐隐有金丹后期的修为!
“金丹后期的修士?”我心中一凛。能让冯保如此秘密接见,并有金丹后期修士陪同,对方的身份绝不简单!难道,真是光明教的人?
我没有贸然行动。对方有金丹后期修士坐镇,又有禁制防护,强行闯入,未必能讨到好处,反而可能打草惊蛇。我决定继续监视,等待机会。
又过了一个时辰,雅间的禁制才解除。冯保依旧是那副乔装打扮,在护卫的簇拥下,匆匆从后门离去。他走后不久,那几道陌生的气息也相继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悄然离开醉仙楼,心中疑云更重。冯保深夜密会金丹后期修士,所为何事?他们谈论了什么?这醉仙楼,究竟是不是光明教的据点?
这一切,都如同笼罩在京师上空的阴云,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我,必须尽快揭开这层迷雾,找出真相,才能保护我在乎的人,守护这片风雨飘摇的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