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不屑一顾的,卖主求荣的人,靠不住。
可他想,万一呢,万一真的在她手上拿到了呢?
秦淑瑶的事,他本还知晓得不是很清楚,毕竟她只与秦郁白亲近,但今日下午的事,他也有心腹在内,自然也隐约听到一些风声。
本来,水路就是秦府引以为傲的产业,主子就那几个,令牌也就是个摆设,但如今不同,府内分为几个派系,而且,知州和通判现在都来插手,生意场上的事一首都是秦郁白在打理,所以,他手上闲在家,下面的人,只看令牌行事。
还好是大哥想得周到,才不至于将水路拱手让人。
通判府打着秦淑瑶的主意,想借机吞噬秦府的产业,他作为秦府一员,自然也不能将秦府偌大的产业拱手让人。
秦淑瑶也不想想,通判府得到令牌的那天,她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也怕了通判府的下作。
目前来说,眼前的小丫头提出的建议,还很贴切符合他目前的想法。
“给我一个期限。”
“今年之内。”
秦云章失笑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穆南茴神情肃穆地说道。
“二少爷,令牌这么重要的物件,岂是这么容易就找到?还有,二少爷得到令牌该如何,才最重要不是吗?如果是得了令牌就得了秦府,那大少爷的腿,为何一首好不了?”
此刻,秦云章不得不对穆南茴刮目相看。#[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x;{容?|
“你,究竟是什么人?”
穆南茴轻声轻语。
“奴婢之前是个洒扫丫鬟。”
秦云章静静地思量许久。
“你今晚只是来投诚的?”
穆南茴摇了摇头。
“并非投诚,奴婢只是想要一线生机,不过奴婢确实有一事想让二少爷帮忙。”
“什么事?”
“大少爷的腿,今日被三小姐用木棍亲手又砸了一遍,只怕双腿无复原的可能,大少爷为此失了生机,如若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令牌的事,绝无可能了。”
秦云章长长叹了口气。
“三妹实在是疯了…”
穆南茴继续说道。
“二少爷,奴婢知道你很为难,你能否悄声地请个大夫进府给大少爷看腿…”
其实,秦云章心里是有点抵触的。
他不愿意。
他的大哥,秦郁白实在太优秀了,他的谋略和才华,在秦府一个商贾之家,实在是阻碍了他的前程。)?微)趣:·小¢说}1t {?首÷发¨-
在整个云州,世人只知秦郁白而不知秦云章。
明明他也不差,奈何萤烛之光不可与日月同辉。
还记得,那时听得秦郁白坠马,摔断腿时,他惊诧又隐隐带了一丝庆幸,庆幸属于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谁料,却又生生被秦淑瑶给劫了果实。
不甘心但却没有实力,得意却又憋屈。
或许?
他趁着小丫鬟找令牌的这段日子,暗中培养势力,得了令牌,秦府所有的东西,都会被他牢牢拽在掌心。
他呼出一口气,朝站在不远处盯梢的贴身小厮说道。
“你,悄声地,请个大夫进门去月华院,别被人发现了。”
穆南茴摸索走在回月华院的路上,脊背都被汗水湿透,凉风一吹,竟然隐隐有萧瑟哆嗦之感。
刚才,她真的是在赌,赌二少爷对令牌的稀罕,赌二少爷心内的一丝惧怕,还有他毫不掩饰的野心。
看来,她赌对了。
不然大少爷的这双腿,没有大夫,别说站不起来,若是没及时医治,只怕都活不下去。
她进了秦郁白的卧房,走到床榻边。
秦郁白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伸出食指放在他的鼻尖,探听了他还在呼吸。
还好,还好…
她差点以为他死了。
不一会儿,有轻微的脚步声向卧房靠近。
二少爷秦云章的小厮带了个大夫,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穆南茴见状,忙从床榻边让了位。
大夫把药箱往旁边的小榻上轻轻一放,坐在旁边的小木凳上,为秦郁白把脉,把脉后,又掀开裤腿瞧了他的膝盖,眉头皱的紧紧的。
“大夫,怎么样?”
大夫凝重地说道。
“病人的腿三番五次受伤,只怕,以后难以行走…”
穆南茴听得心里一沉。
“大夫,你好好看看,他只是断了腿,不是得了腿疾,不是说有那续骨膏吗?”
大夫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老夫尽量吧!”
说完,从药箱里翻找了一会,取了长长的夹板和绷带,对着穆南茴说道。
“接骨会巨痛,他等会醒来,你要制住他,别让他把舌给咬了。”
穆南茴望着沉睡中依然皱着眉,默默承受痛楚的大少爷,轻声叹了口气。
“大少爷…”
秦郁白缓缓睁开眼,轻薄的眼皮此刻异常沉重,只瞧得一丝光亮,穆南茴的脸在光里渐渐放大。
“大少爷,大夫要给你接骨,会有点疼。”
声音说完,他的嘴里被塞进来一块厚布,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无与伦比的疼痛,瞬间,从他的腿蔓延至西肢百骸。
顿时,他猛地坐起了上半身,只凭着本能要将腿上动作的那双手给扒开,谁料,双手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禁锢,他挣扎着,那双手却绑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他被锁在一个怀抱里,鼻端的柔软馨香使得他缓了缓心神,喘气间,连呼吸都带着尖锐。
恍惚间,耳边听得轻声的安慰。
“大少爷,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穆南茴低头看着被她捆在怀中的秦郁白,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青筋暴起,脸色极为苍白,单薄的里衣被汗水打湿,全身都在颤栗,汗湿的黑发耷拉在她的手臂上,就连她都能真切感受到,那排山倒海般的疼痛。
好在大夫的手法利索,他离开的时候留下来许多药,还教给穆南茴一套手法,用来疏通伤腿,以免腿部长久不动,逐渐僵硬…
穆南茴燃火热了水,拧了毛巾,擦拭秦郁白汗湿的脸,想着他衣衫湿透了,又从柜子里取了干净清爽的衣衫给他换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停下来处理林老婆子的后事。
现在,她的尸身还躺在地上,身下血渍斑斑。
穆南茴想,这三个月,差不多要将她这辈子要看的戏,都看完了。
杀人埋尸,兄妹阋墙,利益争夺…
她不仅仅是个看客,还无端被卷入这场纷争,以后也说不定就如同林老婆子一样,死于非命。